第111章盜蹠幻夢
新年剛過的第二天，陸山帶著兩名陌生男子進入露秋閣，正好遇見下樓的堂主大人。
“這二位是？”
陸緯知道阿山平時在下屬與外人面前擺下的架子不低，能被他親自帶領進入露秋閣之人，肯定至少是有一點身份的。
在田光教導下，陸堂主現在改掉了動不動就用內力探查別人的壞習慣，僅從外表觀察起這二人：
位於左邊的男人留著八字鬍，天庭飽滿，較為白皙的面板證明他自幼就沒吃過苦，家境富裕。
其晶亮的眼睛中充滿市儈之氣，初步判定是位家傳商人。
位於右邊的男人身形更引人注意一些，約摸兩米多的身高不管在任何時代都稱得上‘巨人’。
他赤著胳膊，上臂肌肉粗壯程度估摸比得上兩個雪女的細腰，古銅色面板更像是火燎出來的，手指關節粗壯有力，從這點能輕易得出這壯漢的鐵匠職業。
“老大，這二位是薊城的計然家和鑄家傳人，本與我們有生意往來，獲知露秋閣大部準備離開燕國，特來商議事宜.”
“計然家蔡戶”“鑄家鐵紋”
“拜見陸堂主！”
阿山身後二人一看副閣主陸山的態度，立刻明白眼前下樓青年身份，急忙抱拳行禮。
“計然家？鑄家？”
陸緯腦子一轉，想起對兩個名詞的解釋，笑眯眯的上前托起二人：
“原來是諸子百家同僚，不必如此多禮.”
“二位來此，是為了商談何事呢？”
由於是新年，露秋閣中原本留守的弟子都放回去過年了，閣內沒有閒人，所以陸緯乾脆引著二人就在一樓大廳角落坐下。
阿山懂事的親手泡來茶水，其實按他來說，兩個小門小派並不需要老大親自接待，但老大有心要給這二人面子，自己當然按老大意思來就是。
“我等二人都是小門派，不敢與農家相提並論.”
蔡戶受寵若驚的站起屈腰、雙手從副閣主端來的盤中接過茶水，鐵紋學著照模照樣操作。
計然家出自於春秋時期的宋國貴族計然、本名辛鈃，他曾收范蠡為弟子、授予范蠡七計，范蠡只用其中五計就輔助越王勾踐滅掉了吳國，是七國人盡皆知的賢人。
計然家以計然和范蠡的經濟知識為傳承，主張國家發展商業，以商業流通帶動農業進步，從而實現最後國家富裕。
屬於這個時代的經濟學流派。
但由於計然這個創始人本人輕視名利，繼任者范蠡也急流勇退，導致這個門派實際上沒有系統的形成派系、無法與九流十教相提並論。
發展至今，薊城有薊城的計然家，大梁有大梁的計然家，咸陽有咸陽的計然家，這些計然家之人多是各國無朝廷權勢的商人。
比如被陸緯滅門的許秋，他就可以稱自己是計然家，但有農家名頭可用，許秋當然是用名頭更大的農家。
這個小派根本沒有一貫流傳的傳承，只能說只要讀過計然、范蠡的書籍，便可以自稱自己是這家傳人。
至於另一個鑄家，從名字就能看出，它是傳承鑄造之術的諸子百家，相較於計然家，沒什麼好介紹的。
不過對陸緯而言，他之所以要對二人以禮相待，主要是為了這個鑄家傳人。
薊城中所有私營鍛造鋪與部分官營鍛造鋪的匠人，名義上都是鑄家弟子。
鍛打金屬是門力氣活與技術活的結合，沒有傳承老師教導，不是誰都能當好一名匠人的。
不過儘管如此，鑄家弟子身份依舊低微。
作為手工業者，除了他們手裡的鐵錐會跟換，他們的地位沒有任何升遷渠道。
經過這分屬兩家的敘述，陸緯知道了二人來到露秋閣的原因。
計然家與鑄家在這薊城中是合作伙伴。
作為幾世貴商，蔡戶原本一直與薊城各家權貴關係親密：他會從這些權貴手裡接下大大小小金屬物件定製生意，再轉給鐵紋負責在各大鍛造鋪中協調打造。
據蔡戶所說，這生意不大，卻也能養家餬口。
不過前些年陸氏兄弟接管了露秋閣以後，農家對匠人需求量極大，而且價格公道，大量鍛造鋪為了能穩定供應，都開始專門為露秋閣效力。
蔡戶得知後，也不敢覺得農家搶了自己生意，而是把握時機，帶領薊城的計然家們一起成為了露秋閣商隊在城裡的供貨、收貨商，也能賺的不少。
可以說，幾年下來，這兩家實質上已經成為了農家的編外下屬機構，明年露秋閣一旦主營業務撤走，兩家生意就會暴跌，想再重新恢復到原初的形態不是短期裡能做到的。
為了自身利益和下屬弟子著想，蔡戶主動又找到時隔幾年沒太聯絡的鐵紋，兩人一合計，咬牙決定想要直接帶著計然家和鑄家中願意者加入到農家之中。
其中計然家五十九人，攜帶奴僕家丁三百九十人。
鑄家老匠人帶學徒，總計八十人，有些鑄家匠人不願意遠離家鄉，選擇了留下，鐵紋也沒強制。
這樣的請求對堂主大人來說簡直就是新年禮物。
當初阿木帶著機關工坊遷去大澤山後，就是嚴重缺乏鐵匠，後來不得不從神農堂、四嶽堂借人。
有了薊城鑄家這八十名匠人加入共工堂，再讓其中經驗豐富者帶幾個學徒，白露巖的鐵匠數量馬上就能達到幾百之數。
機關工坊要擴張產能再無阻礙！
至於說計然家這些商人，自然也是有用的。
在陸緯眼中，只要是個人、手腳不是全斷了，那總能在合適位置上為自己發揮些作用出來。
薊城的露秋閣弟子反正大部分要撤了，那些空缺位置可以不著急馬上撤銷、改為讓計然家弟子補上。
有些事以農家身份去做的話、由於農家體量太大很容易引人注目，而計然家就沒這個煩惱了可以照做不誤～
不急不躁的剛聽完蔡戶與鐵紋話語後，陸緯心中馬上就制定好了對這二家的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