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三老入朝
“‘楚雖三戶，亡秦必楚’，你的預言一向準確，卻唯獨這最重要的一次失效了，該作何解釋？”
兩名白髮老者在關中的荒山上漫步，這對老頭搭檔的身高差距極大，卻不妨礙他們步伐一致。
且荀子與楚南公看似緩慢的腳步，卻在旁觀者的視角里不知不覺中就走出了很遠
面對質問，楚南公呵呵一笑，捋著與鬍鬚垂在一起的長眉，一點不覺尷尬：“陸小子亡秦的第一場起義不就是他在楚地上點燃的嗎~”
“此乃狡辯。”荀夫子揹著手，搖頭不認可這樣的說辭。
“老頭子我一開始就是說著亡秦必楚而非代秦必楚，如何是狡辯~”
南公拄著柺杖嘿嘿一笑，此刻他手中所持的乃是一把白玉杖而非他慣常的木拐，如果陸緯在這裡，定然能認出此乃十多年前他為楚南公‘尋找’到的那一把。
十多年來南公從來沒有拿出過它，但自去年在蜃樓上將黃石天書交予陸某人後，他便一直使用著這把玉拐。
荀子對他如此做的意圖再清晰不過了：保命爾。
雖然那位齊王殿下一向表現謙遜有禮，又行事大方，但一來這並非其本性，二來誰會知道得到權力後的他會有怎樣改變呢。
他楚南公身份特殊，行事無論是大是小都會被人視為蘊含有深意在其中，突然拿出這把玉杖、將自己身上打上齊王烙印，這肯定是能討陸緯歡心的行為，何必不做。
“楚系力量在新帝國中並非主流，唯有後宮的前楚公主、朝堂上的的項羽英布，這些人的立場還互不對付，這應該是你不願看見的吧？”
亡秦必楚的話題簡單的帶過，荀子若有所指的牽連著道出楚系之事。
楚南公在十多年前便希望陸緯能參與進昌平君的計劃，當時他所想的自然是讓陸緯成為昌平君、項燕的下屬，輔佐楚國成事，後來又在桑海有指點項氏餘部，可見即便是這‘神仙般的人物’，也有著一些‘家國情懷’的殘留。
他不是無情之人，心念故國能夠理解，不過即便如此，在農家起義後，楚南公卻不再公開出面表達意見，而是一心在臨淄城中下棋逛市，將自己提點的楚系完全無視，這可不符合荀子認知裡的楚南公作風。
“你我皆為垂老將死之人，何必試探來試探去，徒增煩惱。”
楚南公笑容不減，渾濁的眼珠黯淡無光：“還是說，這是什麼人交給伱的委託~”
“那幾個後輩倒是不敢指示我，不過小聖賢莊決定侍朝，老夫精力不濟不能在朝堂上幫助他們，在山野間與老友相談只是隨手而為。”
“這不是我們的時代了，下一代的事就讓下一代去做。”
兩個老頭的身前突然隨著一陣白霧而一起出現了第三個老頭，此人身上簡單的長袍上花紋對荀子、楚南公而言很熟悉：道家的人、理應在閉關中的北冥子！
如此組合，論輩分，年逾九旬的荀子在三人中最低，他與曉夢屬於一輩。
不過對他們這個層次的人物來說，彼此相處時輩分的重要性已經不是說話時要考慮的首要因素，連荀子這個儒家夫子都不會講究繁文縟節，楚南公、北冥子更不會抓著禮儀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