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沉,盛夏的夜讓人燥熱難忍,陸琰盤坐在床上沒有睡意,望著窗外朦朧月色,思緒回到了從前,以往闖了禍被大姐罰抄書的時候,二姐總會坐在書案旁陪著自己,從小到大大姐陸瑤總是扮演著母親的角色,更多時候是二姐陸珏陪著自己,陸琰還是頭一次和陸珏分開這麼久。
那個屏風後不見真容的大魏公主在陸琰眼中只看到一片濃霧,看不真切,此時只能寄希望於他人,陸琰只恨自己弱小,從懷中取出一張陸珏留給自己的符籙,陸琰翻看自己腦海中千奇百怪的法門,一道金芒在陸琰眉心浮現,芒公一族的天衍之術可測算天機,陸琰一路行來一直在默默參悟,卻始終沒有頭緒,他想知道陸珏在哪裡。
門外的曾小翠望著陸琰房間裡光芒閃爍,輕嘆一聲,大袖一揮房間內恢復如常。
曾小翠推門而入,他自然知曉陸琰存了什麼心思,已經幾百歲的人了,曾小翠已經忘記了上次和孩子相處是什麼時候,有些犯難。
“小傢伙,窺探天機之事可不是現在的你能觸碰的,當心傷著自個兒。”
陸琰將符籙收了起來,有些不好意思,沉默了片刻問道:“前輩,那位大魏的公主真的能救我二姐嗎?”
曾小翠沒有回答,“事出突然,老道已然來不及向師弟傳信了,那位大魏的貴人說是要你的一碗血,不過那可是你的一碗精血,你尚年幼,可能不太清楚精血為何物,對於人族來說,普通人的血是無法凝聚成為精血的,修行之人以修為高低而論,初境修士修至初境圓滿,也只能凝聚一滴精血,是為人族修行之根本,亦是超脫人力的源頭,以你靈族之身,自然強過人族百倍,但一碗精血對於你如今而言,恐會傷及根本。”
陸琰聽聞沒有絲毫猶豫,“前輩,我要救二姐,我能感覺到,二姐沒死。”
曾小翠長嘆了一口氣,他根本不知道師弟到底是怎麼想的,離開時季連囑託道只要不是要返回大楚,一切以陸琰為尊,並且季連再三叮囑是任何事。曾小翠明白季連不會無的放矢,只不過此間事還是讓曾小翠有些拿不定主意。
曾小翠起身離開了房間,陸琰盤膝而坐,沉心靜氣,呼吸吐納,默默修煉。
次日清晨,侍女敲響了陸琰房門,那位尚未謀面的大魏公主邀請陸琰和曾小翠吃早飯。還是昨日的房間內,那女子仍坐在屏風後,一碗清粥兩碟小菜,不見葷腥,與宣平侯府平日裡的早飯如出一轍。
陸琰不是很有食慾,草草吃了兩口,等待屏風後的人影也沒了動靜,陸琰起身行了一禮,恭敬道:“殿下,您的要求我答應了。還望殿下示下,如何救我二姐。”
屏風旁侍女得到示意,向著陸琰和曾小翠微微一福:“真人也是如此想法?”
曾曉翠有些氣悶,哼了一聲不再言語。
侍女繼續說道:“我家主人說二小姐尚無性命之憂,越過楚國防線救人需徐徐圖之,待回到大魏,主人便可讓欽天監的監正大人推算二小姐所在,屆時才可部署營救。”
陸琰思慮片刻後回道:“殿下所求,需要我的一碗精血,我尚年幼,修為尚淺,一碗精血對我來說會傷及根本,所以如殿下所言,可先給殿下一半,另一半等見到二姐時再給。”
屏風後的人點了點頭,侍女說道“就如小侯爺所言。”
一個時辰後,兩輛馬車西出嘉陵關,期間沒有受到任何阻攔,為首的馬車上,那位自稱大魏太常寺博士祭酒的青年人充當車伕,車內,水汽蒸騰,原本兩位白衣侍女只剩下的一位,侍女跪坐一旁為女子添茶,雖然沒了屏風,但女子還帶著斗笠,仍是看不清模樣。
落後的馬車上,曾小翠駕車,車廂內陸琰仍在鑽研那芒公一族的天衍之術。那頭老黃牛此刻縮成一隻狸貓大小,趴在陸琰身旁,身如琉璃,流光溢彩。
老牛抬了抬眼皮看了看陸琰,緩緩閉上眼睛口吐人言:“脫了褲子放屁!”
駕車的曾小翠聽到老黃牛說話,掀開簾子俯身一拜“師伯!您回來了?師父沒和您一起?”
老黃牛意味深長地看著曾小翠,“嵇明去了北邊,出了楚國邊境,你可去尋他。”
曾小翠聽到嵇明去了妖族,瞳孔微縮。
老黃牛轉過頭問陸琰“小子,你修的可是芒公一族的術法?”
陸琰有些詫異“前輩識得此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