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的微光灑在山頭,溫暖了少年手心的野花。少年席地而坐,前面是齊整的四座墓碑,墓碑之上是字型剛勁隨性的碑文。
小白站在他身後,默默地注視著他的背影。
寧天靜坐了許久,一言不發。
她也不著急,迎著暖融融的陽光,在他的身邊盤腿坐下。
“我小時候身體不好,爹爹不准我進山,每次我都求著寧康叔叔帶我來,”寧天的指節捻著白色的花瓣,垂下黯淡的眼眸:“我們偷偷瞞著爹爹上山,就坐在這裡看日出。”
“我愛吃甜食,每次叔叔離村歸來,都會帶麥芽糖回來,他還會做很多小玩意哄我開心……”
寧天的聲音低下去:“我是不是做錯了……”
儘管他把聲音壓得極小,小白還是聽見了他的話。
那花瓣已被他揉得殘舊脫落,只見他埋著頭,垂下得黑髮擋住半張臉,看不清楚神情。
像個做了錯事的孩子,可憐巴巴地求安慰。
小白看向他:“他殺了你的父母至親,這是他的報應,你不殺他,天道也不會饒了他。”
“而如今你殺了他,而你也有你的報應,因果報應,這是連神明也無法干預的規律。”
她摸了摸他的腦袋,輕聲道:“想哭就哭出來。”
寧天抬起頭看她,眼尾紅紅的,卻並沒有沒哭,只是眼神認真地看她:“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好奇怪。
明明不認識眼前這個人,卻下意識覺得她就是值得託付,他自己也沒法說清這信任感從何而來。
好像本來就應該如此。
聞言,她溫和地笑笑:“或許吧。”
安置好血親後,寧天跟著她離開永寧村,去了一個偏遠的鎮子。
兩人住在鎮子遠處的木屋,屋子並不算大,卻乾淨整潔,且遠離塵囂傍山依水,倒是雅緻脫俗。
他跟著小白在此地生活,隨她修行習武,也隨她斷字識文,當初發生的那些事情似乎隨著時間也漸漸淡出生活。
時間一日一日過去,他也漸漸習慣了與她一起的日子。
最初那年她日日都會陪著他修習,後來不知怎麼她變得忙碌,有時兩三天也不見人影。
寧天坐在地板上,百無聊賴地靠著側邊的木欄,眼神直愣愣地投向遠處。或許下一秒,小白就會拎著一袋子糖果和新奇的玩意出現在林子口。
等了許久,依舊沒看到人影,他有些失望地嘆了口氣。
已經過去三年了,他都不清楚她的身份和來歷。
除了名字,他對她一無所知。
有時他想問她,可每次話到咽喉處,又被壓了下去。
小白的武功很厲害,厲害得根本不像個正常人,又有聰明的腦袋,懂得許多道理。
她一定不是個普通的人。
如果她想說,便早就告知他了;若她不想提,如此試探會不會讓她厭惡自己。
他不想她討厭自己。
可又更想了解她。
思緒放飛之際,忽然腰間的青背一燙。
寧天抽出青背,放在手心上端詳了好一陣,只見青背不時閃著幽幽的青光,彷彿想暗示什麼。
他修長的指節輕輕拂過刀面:“你想說什麼?”
刀身閃了閃青光。
“是關於她的嗎?”
刀身的青光更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