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寶在七歲的時候父親意外去世,八歲的時候母親帶著他改嫁,九歲的時候被繼父x’侵。他記得那一天飄著大雪,雪停在地上堆積了厚厚的一層,厚的他都感受不到自己的身體貼著地面,繼父就在那漫天大雪裡,將他的身心俱損。
陳寶是個男生。
這個名字是他父親取的,他還記得小時候父親抱著他笑著說他是陳家的寶,是家裡唯一的寶,可父親的意外去世讓他也失去了當‘寶’的資格,母親嫌他累贅,說帶著他不好改嫁。
繼父的為人十里八村的人都知道,只是母親說他是個男孩子,能把他怎麼樣?人家肯讓他一起嫁過來已經是心地良善了。
陳寶沒有說不的資格。
他記得那一天的大雪,繼父在他身上撒完了歡,他一個人赤‘’lu著身體在雪地裡躺了整整一下午,就像沒有靈魂的雕塑,不,他連做雕塑的資格都沒有。
他是髒的。
母親回來後將他從雪地裡撈了起來,起來時意識都已經渙散了,無意間瞟過身下的積雪,是紅色的,紅的讓他害怕,讓他渾身顫抖。
母親說,他是男孩子,這種事情是沒有關係的,讓他不要聲張,長大了依舊可以好好生活,娶妻生子。
陳寶那天晚上從家裡溜出來,身上還穿著繼父那一件破爛的短袖,帶著一身傷痕去了警察局。
繼父和母親都被抓了,他被q犯的事情也傳遍了十里八村,九歲的他無依無靠,被送進了城裡的福利院。城裡的福利院很好,和他一樣大的小朋友特別的多,可陳寶好像病了,他從不與人交流,也很少吃得下東西,每天最喜歡的就是週一週五的教學課,他會聽的很認真,週末就在自己的宿舍裡窩著看書。
他的人生,是一片黑暗無光的。
正文:
陳寶被接到莫家已經有六年了。
十二歲的那一年莫家媽媽在福利院做志願者的時候看到了他,就那一眼便再也鬆不開了,陳寶不願意從福利院離開,他說不願意叫別人爸爸媽媽。
但莫家媽媽卻是真心的,那一個月幾乎天天都去福利院看他,不強求他,也不給他買什麼東西,就坐著陪他,與他一起看書,教他寫字,這兩樣是陳寶唯一的愛好。
陳寶最終還是妥協了,但條件是,只認叔叔阿姨。
莫家不是特別富有,但家庭環境確實不錯,沒有獨棟的大別墅,但住的也是富人區的小洋樓,莫家有一個比陳寶大三歲的兒子,叫莫閔,陳寶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是高中生了。
說是特別不讓人省心,在學校喝酒打架都是常事,陳寶第一次見莫閔的時候他染著一頭的黃髮,長的遮住了整個額頭,但還是隱隱的能看出來完美的繼承了父母的長相。
好看。
可他對陳寶可沒有什麼好臉色,只冷冷的看了一眼就回了屋。
陳寶也不在乎。
同處一個屋簷四年,兩個人基本上沒有多少交流,發生轉折的點還是陳寶十六歲那一年的冬天,莫家爸爸媽媽一起出差,家裡只剩下了陳寶和莫閔兩人。
那天外面下著鵝毛大雪,莫閔在家裡打了半天的遊戲,肚子餓的咕咕直叫,難得的敲響了陳寶的門,問他要不要一起出去吃東西。
陳寶的臉色不是很好,房間的窗簾關的嚴嚴實實的,明明是白天卻像是在黑暗中,壓抑的讓人透不過氣,莫閔皺著眉幫他開啟了窗簾,回頭再看時陳寶蹲在門口抱著頭,道:“關掉。”
莫閔道:“關掉做什麼,黑黢黢的,你看外面的雪多好看。”
陳寶卻把頭埋的更低了,莫閔笑道:“你不會是,怕雪吧?”
陳寶沒有回應,莫閔一手將他從地上拉起來,道:“這有什麼怕的,平時柔柔弱弱的就算了,雪也怕,走,哥哥帶你去見見世面。”
陳寶的確柔弱,十六歲的他長得不高,很瘦,小小的一個,意識到莫閔是想把他從家裡拖出去,他開始掙扎,聲音都顫抖道:“別,我不出去。”
“莫,莫閔…”
莫閔完全沒有管他的祈求,很快就到了樓下,拉著陳寶跑出了樓層,地上的雪像是被打掃過了,但還是有厚厚的一層,出去後大雪立刻就飄落在兩人的身上,莫閔心情看起來不錯,還道:“看,多好看啊,你說你,還關著窗…”
莫閔這才回頭看到了陳寶。
他渾身顫抖的蹲在了地下,眼睛通紅的看著地下的雪,珍珠大的眼淚不停的落,雙手抱著膝蓋,看上去可憐極了。
莫閔皺眉道:“你怎麼了?”
陳寶將頭埋在膝蓋裡,莫閔蹲下身湊近,這才聽見陳寶在喃喃說著不要,莫閔聽的心裡一陣煩躁,本來想伸手去把陳寶扶起來,誰知道剛碰到陳寶就像個刺蝟一般的推開了他,雙眼紅的像是染了色,嘴裡吼道:“別碰我,別碰我,別…”
“滾開…”
莫閔道:“你,真這麼怕?”
陳寶像是沒聽見他這話似的,雙腿抖得已經站不穩了,直直的倒在了地上,莫閔嚇了一跳趕緊將人扶起來,發現已經扶不起來了,陳寶臉色蒼白的像是快要死了的模樣,莫閔兩人橫抱起來回到了電梯口,拍了拍陳寶的臉,道:“你別嚇我!”
陳寶輕聲道:“莫閔,雪好紅,好紅。”
莫閔又將人抱起來走進了電梯,陳寶這個樣子太嚇人了,他們平時雖然沒有什麼交流,但好歹是一起生活了幾年,陳寶這樣莫閔心裡自然難受,他想,他不該將這個人帶出來的。
陳寶很瘦,很弱,很輕。
陳寶平時除了上學放學,就呆在自己的房間裡,他不會與人交流,也不會跟父母說多餘的話,更沒有什麼娛樂專案,莫閔甚至從來沒有見他笑過。
回到家裡把陳寶送回了房間放在了床上,莫閔還是把窗簾拉了起來,開啟了房間裡的燈,對著陳寶道:“你別怕,沒有雪了。”
陳寶縮成一團,很小的一團,顫抖的樣子讓莫閔恨不得把自己揍一頓,他不知道該怎麼辦,在房間裡默默的陪到了天黑,陳寶一點兒好轉都沒有,莫閔給父母打了個電話。
莫媽媽在電話那一頭罵了他。
晚上十一點,莫媽媽丟下工作回來了。
看著陳寶蜷縮成一團的模樣,莫媽媽的眼淚怎麼也止不住的流,她輕輕的坐在床邊,沒有叫陳寶的名字,也沒有安慰,就這樣陪著坐了一整晚。
莫閔也在門口坐了一整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