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別用手了!用筷子吃,也不嫌手髒?”毛正奇捂著臉,一副沒眼看的模樣,而這並非瞧不起燭成。
主要是燭成用手的模樣真的太抽象了,有種流浪漢,餓死鬼,又或者某種動物的感覺。
隨後毛正奇拿了雙筷子,正要遞給燭成時,手頓了頓,拿著筷子演示了下怎麼用後才遞給燭成。
“像這樣,懂嗎?”
“哦...不過為啥要用這個哩,很麻煩的哩,本來應該小手一揮就到嘴邊的。”
“手髒啊,這三歲小孩都懂的道理!”毛正奇沒好氣道。
燭成只好勉為其難接過筷子,用筷子夾著麵條,起初有些不習慣,手會不自覺打滑抖來抖去,但很快便熟練起來。
“學得蠻快呀。”
“哼哼,那是,這和夾幹架長蟲差不多哩,不過這個更好吃。”燭成吃的津津有味。
燭成吃乾淨後,用衣服擦了擦嘴。
毛正奇嘴角一抽,看了眼讓自己脾氣暴躁的小鬼,再看這小子吃得那麼香,不禁嚥了嚥唾沫,隨即沒好氣道:“燭成,過來!帶你去看看今晚要住的房間。”
“哦,好!不過...等...”燭成第二次吃得速度慢了很多,突然說話一快,拉絲的麵條帶著鮮美的面漬噴湧而出。
毛正奇看向燭成,剛好與燭成的死魚眼撞上,四目相對,火氣頓時就按耐不住。
而燭成也看見毛正奇眼中按耐不住的殺氣,勉強將最後一口面吞下。
隨即身體一激靈,邊欲站起來邊說道:“毛,等一下,我不是故...”
“意”字還沒來得及說,拳頭就打在腦袋上來。
為了這一拳,毛正奇甚至頂著面漬,一拳頭打在燭成的腦袋上,生怕晚一秒就打不到燭成的腦袋一樣。
“小子!你咋總能不偏不倚讓我想打你,早知道讓你在地裡種著了。”說著,毛正奇如同趕鴨子般用腳踹著已經吃完的燭成去了一個小房間。
“等等...我還沒吃...”
“走走走,別吃吃吃了,再吃我就破產了。”
燭成沒能說完便被毛正奇打斷。
毛正奇帶燭成看的房間不大,僅僅容得下一張床。
毛正奇讓燭成試試,躺下看看合不合適。
燭成躺在上面只能說床勉強大上那麼一點,身體左右很難伸展開來。
“老毛...我覺得...還...餓。”燭成雙手放在胸前平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發聲道。
“砰!”燭成才剛剛發聲,門便被重重關上了。
門口。
“這是...帶回來了個賠錢貨嗎?”
毛正奇回頭看了眼房門,然後曲弓的身子朝著燈光暗淡的廚房走去。
原來毛正奇回來就一直幹活,本想著幹完最後一些活就叫醒燭成吃飯的。
結果燭成先醒過來,晚飯反被燭成乾的差不多見底。
毛正奇這人好臉皮,沒有當面與燭成說,只能揹著燭成想著能揩點鍋底飽肚。
在勉強飽腹後,毛正奇將碗筷收拾清洗,把鍋刷了,桌子擦了。
簡單處理後,回房間時毛正奇才注意到燭成換下的一身白袍以及長褲,本想睡前幫燭成拿去洗的,不過臨時又改變了想法。
“唉,老了,記性這麼差了?衣服這麼髒,明天叫燭成自己去洗洗吧。”說罷雙手負後回了房間。
“不過也怪燭成那小子,氣一下腦子和他一樣不好使了。”
毛正奇的房門緩緩關上,最後一點光源也消失不見,整個房子陷入一片死寂。
而此時燭成在暗暗的房間裡,一雙死魚眼睜著靜靜看著天花板很久,然後突然轉頭用舌頭舔了舔木頭,一下不夠又舔了一下。
行為怪異畸形,如果不是長得帥也許會被當變態吧。
“呸,一點味道也沒有,還是有點餓。”
燭成頭轉了回去又如同入墳般安靜。
房間又陷入了一片寂靜,燭成靜靜躺著,由於之前四天皆沒咋睡覺,疲憊感湧入心頭,再加上剛剛的微微飽腹感以及溫軟的床。
燭成的眼皮重重閉上,但沒多久又努力睜開,又因為疲憊感閉上,以此反反覆覆三次,燭成熟睡著了。
夜已很深,任何聲響皆被無限放大。
燭成的呼吸聲時而快時而慢,似乎做了個噩夢,時不時還扭動身軀,左碰壁右碰頭,似乎在一個狹小的空間內。
不過這兒也確實是在狹小空間。
......
次日清晨。
毛正奇雖然已經六十有餘了,看起來比較老。
不過人還是蠻精神,雞一鳴叫,便起來了。
毛正奇推開房門深深吸了口氣,身子重重向後撐。
隨後低頭被一旁蹲著的燭成給嚇著,驚呼道:“我的娘嘞!你小子這麼早起?蹲這兒,想要嚇死誰!我都這一把年紀!差點被你送走,你真他你孃的是個災星!”
燭成的心情似乎很低落,看了眼毛正奇,嘴唇微動道:“額,抱歉...”
說完,燭成便又低頭看向地面,看著急裡忙慌的螞蟻們四處奔波。
燭成看得入神,上一秒似乎自己也是裡邊的螞蟻,下一秒又似乎連螞蟻也稱不上。
看著這個呆滯的孩子,毛正奇突然想起了眼前這個男孩也是被別人拋棄的人,一個人毫無辦法只能靜靜等死。
除了腦子多少有點問題,眼睛似乎也有一點點毛病,只是並不明顯。
毛正奇不禁心中嘆了口涼氣,眼神憐憫看向燭成。
帶著溼氣的清風吹起燭成的白髮,燭成下意識向風吹過的方向看去,眼神不帶任何情感。
毛正奇看著這樣的燭成,不知為啥一股傷感的情緒湧上心頭,在猶豫半晌後,毛正奇還是開口了。
“別傷心也別放棄自己,小子,反正你也什麼都沒,光腳...額,不是...你也有...”
為了掩飾尷尬,於是便將手摁在蹲在地上看向風吹來的燭成腦袋上。“小子別在意。”
燭成看向毛正奇,眼神多了些疑惑,壓根就不知道毛正奇在自言自語什麼。
只知道自己腦袋被摸了,於是不太高興的拍開毛正奇的手道:“別碰頭哩,會變矮的呀。”
兩個人壓根不在同一思維上...
毛正奇看了眼比蹲在地上矮一個半頭的燭成,嘴角不經意出現了抹淺笑。
“咳咳,起來,不餓嗎?走了,來給我打下手。”不給燭成說話的機會,便被毛正奇扯著帶走了。
毛正奇是第一次扯著燭成的衣服,那種感覺就是很輕,很輕,像在扯著空氣一般,這與扛著他的時重量差很多。
細思一下一個人如同空氣般輕盈,簡直離譜,不可能存在吧。
不過毛正奇並未在意這種細節,只當燭成跟著走所以沒咋費力。
“毛,那麼我要做些啥?坐著等吃嗎?”燭成在毛正奇身後一隻腳一顛一顛。
說實在要不是毛正奇扯著燭成,不然燭成已經往廚房那兒一坐。
“燭成,你會做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