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成與離家不遠的老奶漸漸有了接觸,老奶名字叫做張慧英,燭成則她叫張奶。
張奶性格很柔和隨意,老伴十年前去世了,有兩個兒子,兩個兒子都在城裡打工。
據說張奶的兩個兒子都很出息,大兒子當了官,小兒子娶了個城裡的女人,換而言之就是吃上了富婆的軟飯。
可惜張奶整整七年卻見不到幾次兒子,大兒子只有過年前回來一次,小兒子則是過年後回來一次,兩人都待的時間都不超過一天。
一家人似乎沒有一起吃過年夜飯。
張奶每次站在家門前,想要伸手挽留,可想到孩子們的前程,想要他們留下的話便在嘴中卡殼了。
“路上小心,下次回來打個電話和我說一下,我好早早殺只雞給你們帶回去煮。”張奶抓著衣襬顯得有些猶豫不決。
“不用了,你留著自己吃吧。”
張奶呆愣在原地,嘴巴張著,但沒有任何聲音,遠遠觀望著孩子離去。
他們留下的痕跡僅僅是一團煙塵。
他們都是早上來,晚上就走了。
而之所以張奶與燭成會有更多交集,還是因為燭成那天擔心毛正奇會不會出事,冒著雨往外跑有關係。
畢竟一個知恩圖報的傻孩子冒著雨往外跑,沒有目標到處亂跑,傻傻摔了一身,這樣感人的事情很快被鄰里傳播開。
而村中老人當然也蠻喜歡這樣的傻孩子,沒有心機,能陪自己,能幹活,懂回報。
很多人見到燭成亦或者私下便會說:“小夥子傻傻的,還懂得報恩呢。”
不知道為何,燭成聽不同人說,感覺也各不相同,硬要形容的話,只能說是高的如山峰,低的如山谷,情緒波瀾起伏。
有次,張奶聽見誇燭成的話,嘴角閃過一絲苦澀,看向燭成也帶了幾分複雜。
而燭成則因為張慧英給自己與毛正奇各一碗薑湯,所以覺得張老奶也是好人,在心裡地位上僅僅是比毛正奇差那麼點。
偶爾與毛正奇出去時,燭成也會學著毛正奇與張奶打個招呼。
運氣好的時候,張奶還會特意拿出烙餅給燭成吃,張奶的烙餅美味程度可是比毛正奇高好幾個階級,有的時候,烙餅的料還蠻多的。
有次燭成就與毛正奇去縣裡賣菜,張奶便遞給燭成一個包韭菜雞蛋餡的烙餅。
燭成吃著張奶給的烙餅說道:“毛,學學別人做的飯吧,吃張奶的烙餅吃得多了,再吃你煮的烙餅,emm...多少有點難以下嚥,像嚼蠟一樣。”
畢竟毛正奇做的“破抹布”簡直不可用食物表達,總歸是以前太年輕了,才把毛正奇的飯當成寶。
“唉,我覺得你的烙餅和破抹布一樣,這邊黑一點,那邊焦一點,味道接近蠟。”
“咳咳!燭成!你小子,要不餓幾天?嫌這嫌那的?”
可惡,就知道威脅我,淚流滿面,不過算了,不能多說什麼,不然我真的沒飯吃了。
燭成心中雖然不滿,可敢怒不敢言呀。
“其實吧!還蠻好吃的,哇哈哈......”燭成摸著腦袋笑道。
“除了吃不死人這一點很不錯,管飽。”燭成小聲偷偷嘀咕。
可惜還是被毛正奇聽了個模糊大概。
“說大聲點,別在身後偷偷嘀咕。”
燭成心中一驚,毛,不應該耳背沒聽見嗎?
“哦...你煮的東西和狗屎一樣...很...難...吃。”
燭成緩步跟在毛正奇的身後,說出毛正奇煮的和狗屎一樣後便時不時打量毛正奇,見其沒反應才斷斷續續說。
突然毛正奇轉身回頭對著燭成腰部就是一拳。
“那麼你後面飯就別想吃了。”
“噗...明明是你叫我說的。”燭成捂著腰子說道。
“你這是情商太低,給你點教訓,剛好給你長長腦子。”
“可是那不就要我說謊了嗎?你們人類好麻煩呀,總喜歡做些前後矛盾的事。”
可惜!美食革命的旗子還沒開始就被毛正奇的拳頭打碎了。
毛正奇一愣,下意識將手伸進衣服口袋,停留四秒,又將手伸了出來。
“走吧,把東西帶到鎮上賣了。”
“哦。”
毛正奇提著籃子走在前邊不快不慢,燭成撓了下臉提著籃子就跟著上去。
“累嗎?要不要我幫你提?”
“不用...”
“真的嗎?”
“假的...”
燭成見毛正奇沒有回話,於是也問道:“毛,你累嗎?要不要我幫你提?”
“可以。”
“......真的嗎?”
“真的!”
......
春風帶著溼潤的清香,溫馨輕快,走在鄉間路上,有人陪,有的吃住,沒有競爭,也許也蠻不錯。
“毛,還有多久?這麼遠嗎?”雖然不是很累,但是感覺多少還是休息下,畢竟驢也會累的,更何況是老驢呢。
“快了,再走一會就到了。”
“可是你已經這樣說了五次了。”燭成追上毛正奇,看著毛正奇兩手空空,又看了看自己找個木棍當扁擔扛著的兩個木籃。
毛正奇妥協道:“行吧,休息會。”
燭成與毛正奇找了個看起來比較平坦的地方,燭成唰的一屁股就坐了下去,毛正奇剛要喊停燭成,結果已經為時已晚。
“臥槽,好溼。”燭成唰的跳了起來,然後拍了拍屁股。
毛正奇將手放在地上摸了摸然後找了個平坦的石頭放下,對著燭成說道:“下次注意呀,這兒給你坐吧。”
“算了吧,我褲子都溼了,不想坐。”
燭成拒絕了,因為大塊的石頭在鄉村小路上不是很多,有的大點的都已經被撿走蓋土房。
毛正奇也不客氣,一屁股就坐下了。
燭成蹲在毛正奇的旁邊。
“毛,為啥你所做的事情總要求那麼快完成呢?你洗菜洗鍋做飯,晚上整理廚房,還有剛剛去市裡一路上...感覺你這樣好累。”燭成蹲在毛正奇的身旁。
“這種事情,我也說不清楚,感覺就好像是天生就會了。”
“天生嗎?為什麼我沒有這種感覺。”燭成扯著小草,扯了又丟,又扯,又丟。
毛正奇沉默了會,似乎在認真思考燭成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