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象依次用鼻子把我們捲起來，大象把我捲上座位前，我雙手抱住大象的鼻子，心裡十分害怕，我擔心自己掉下去。我們都乘坐在四頭母象背上。我，娘，敏敏坐在一起，舒大娘，慄婆婆，萬婆婆坐在一起。孟大夫和孟大丈坐在一起，言律和阿爹坐在一起。
坐在象背上的感覺和坐在馬背上的感覺一樣，略有顛簸。因為我們的座位很高，只要我們一伸手，就可以摘到御街上的梅花。娘一手抓著座位把手，一手緊緊地拿著鑼。我問道：“敏敏，你阿爹很擅長關撲嗎？我很少見到關撲的結果是三枚銅錢正面朝上。”
敏敏回道：“阿爹不擅長關撲。”
大象走到御街北，萬婆婆敲了一聲鑼，不一會兒，萬婆婆被大象用鼻子卷下象背。敏敏對慄婆婆喊道：“翁翁，婆婆，萬婆婆怎麼了？”
孟大夫回道：“萬大娘坐在大象上，面色發白，呼吸急促，身體不適。”萬婆婆走在馴象人身後。
敏敏敲了一聲鑼，大象停下腳步，馴象人仰著頭問道：“小娘子，你也是身體不適嗎？”敏敏回道：“哥哥，我掉了一隻黑色的象頭鞋，我要下來找找。”
馴象人回道：“小娘子，你暫時別下來，我讓大象幫你找鞋。”馴象人發出口令：“樹皮，轉身往回走。”大象扇動耳朵，甩甩鼻子，我們在象背上，也能感覺到大象的行動。馴象人四處張望尋找鞋子，不一會兒，馴象人找到一隻象頭鞋，他把象頭鞋拿在手中，發出指令：“樹皮，把鞋子捲上去。”大象用鼻子觸碰鞋子，不一會兒，大象捲起鞋子，把鞋子遞給敏敏，敏敏接過鞋子，高興地說：“樹皮，謝謝你。”大象扇動著耳朵，也許它幫助敏敏找鞋子，心裡也很開心吧，我在心裡想。敏敏接著說：“清容姐姐，姜大娘，原來大象和我們人一樣，有兩個鼻孔呢。”
我說道：“敏敏觀察得真仔細。”
娘說道：“大象的鼻孔，和豬的鼻孔很像。”
馴象人問道：“小娘子，你現在穿不穿鞋？你要穿鞋的話，我就讓‘樹皮’把你卷下來。”
敏敏回道：“哥哥，我的鞋子已經穿好了。”
一位和一頭公象走在一起，臉上長斑，手臂上掛著鑼的馴象人向我們走來，馴象人拿著一隻尖鉤履問道：“小娘子，大娘，這是你們掉落的鞋子嗎？”
我回道：“不是。”
娘回道：“這不是我們的鞋子。”看來這雙鞋子，應該是那位叫做野利歸霜的西夏諜者所穿的，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能被官府人員抓到，我在心裡想。
娘敲了一聲鑼，馴象人問道：“大娘，你現在要下來嗎？”娘回道：“對，我下來之後，和那位郎君說幾句話，之後我會繼續乘坐大象。”娘把鑼遞給我。
馴象人說道：“樹皮，把這位大娘卷下去。”大象用鼻子把娘卷下去，大象原地不動，娘和臉上長斑的馴象人互相作揖，娘對那位馴象人說道：“郎君，這鞋你是在哪裡撿到的？”
那位馴象人回道：“圍觀的遊客說，乘坐大象的人掉了一隻鞋。”
娘說道：“郎君，開封府和各大寺廟的圍牆上貼著告示，這是西夏諜者穿的鞋，西夏諜者手臂上有黑鷹刺青，如果你發現了西夏諜者，你把他送到開封府便是。”
那位馴象人問道：“大娘，如果我抓到西夏諜者，有賞金嗎？”
娘回道：“當然有了，我家郎君就抓到過一次，賞金豐厚。”
之前向“樹皮”發出指令的馴象人湊上前問道：“大娘，這賞金，最高有多少呢？”
娘回道：“二十兩黃金。”
娘接著說道：“郎君，我要繼續乘坐大象。”
馴象人說道：“樹皮，把這位大娘捲上去。”娘抱住大象的鼻子，不一會兒，娘回道座位上。
臉上長斑的馴象人問道：“古七郎，方才熊三郎的馴象，有位大娘下了象背，你說她該不會是西夏諜者吧？”
古七郎回道：“藥九郎，你胡說什麼呢！那位大娘我見過，她穿著雲頭履，我娘子平常也常穿這種鞋。”
藥九郎說道：“古七郎，這鞋若不是小娘子的，總不可能是坐在其他公象背上的男子的吧？”
古七郎回道：“那可不一定，我娘子平時就喜歡扮成男子。”
敏敏問道：“清容姐姐，姜大娘，什麼是西夏諜者？”
娘回道：“西夏諜者，就是大宋的敵人。”
我回道：“我聽言律說，西夏諜者是偽造身份，獲取大宋軍事情報的人。”
四頭母象走到御街南，大象用鼻子把我們卷下來，我們把鑼還給四位訓象師，古七郎說道：“各位客官，打擾一下，麻煩你們露出鞋子，我和朋友想看看你們是不是西夏諜者。”
我們每個人都提起衣裙，不一會兒，我們放下裙子，古七郎對我們道歉：“各位客官，不好意思，方才多有得罪。”
孟大夫和慄婆婆說道：“沒事。”
萬婆婆模仿著汴京話的發音，回道：“沒事。”
孟大丈回道：“無妨。”
舒大娘說道：“不要緊。”
我和言律說道：“沒關係。”
敏敏說道：“哥哥，我們都沒有生氣，你不要太內疚了。”
阿爹說道：“你們有警惕心，是正常的。”
娘說道：“對於西夏諜者，多留一個心眼，也是好的。”
孟大夫問道：“郎君平時是不是很少喝水？”
馴象人回道：“是的，大夫，您是怎麼看出來的？”
孟大夫回道：“郎君臉皮和嘴巴皸裂，我觀察你的氣色非常好，應該不是受了風寒，郎君回家以後可以多喝水，用豬油塗面，保持面板光滑，也可以預防凍瘡。”
敏敏對我們說道：“我的嘴巴就是塗了豬油，所以才這麼光滑呢。”
舒大娘說道：“除此以外，敏敏每天喝了很多水，也會讓面板變得光滑。”
馴象人回道：“多謝大夫。”
孟大夫回道：“不必客氣。”
馴象人感慨：“看來我以後，要買個水囊隨身帶著。”
我們和馴象人互相作揖道別，馴象人對孟大丈說道：“客官，我看您是習武之人，我朋友剛才撿到了一隻鞋子，聽說是西夏諜者的，您待會兒可否協助我們抓捕西夏諜者？我和我朋友都不會武術。”
孟大丈說：“行。”孟大丈說道：“娘子，你先和沈兄他們去言律家裡，我一會兒過來。”孟大丈向我們作揖道別。
舒大娘點點頭，敏敏拉著舒大娘的手說道：“娘，我要買大象畫。”
舒大娘問道：“姜大娘，你們家裡有大象畫嗎？”
娘回道：“去年我們買過一張。”
舒大娘說道：“那你們等我們一會兒，我們一起回去。”娘點點頭。
舒大娘，敏敏和頭戴黑色萬字巾，身穿白色衣裳，黑色褙子的男子互相作揖，男子的攤位前，擺放著一些裝飾精美的大象畫。敏敏買了十幅大象畫。不一會兒，她們和男子互相作揖道別，我們走向“孟宅”。
我問道：“萬婆婆，您現在身體好點了嗎？”
萬婆婆和慄婆婆講方言，萬婆婆對我微笑，慄婆婆說道：“萬婆婆身體好多了。”
孟大夫說道：“這是一種眩暈的症狀，方才我已經讓娘子給萬大娘按壓手上的合谷穴了。”
娘問道：“孟大夫，我鄰居王大娘，平時乘坐馬車也會身體不適，一下馬車，病就好了，你說的這個穴位，她也可以按壓嗎？這個穴位是在哪裡呢？”
孟大夫做手勢說：“這個穴位在虎口，你鄰居眩暈的時候，可以使勁按壓這個穴位，病症會緩解。”娘點點頭。
孟大夫接著說道：“姜大娘，平時你們要是遇到了身體疼痛，風寒咳嗽這些病症，可以按壓這個穴位，病症會緩解。”娘點點頭。
敏敏接著說：“姜大娘，前幾天我們坐馬車來汴京，我當時想去茅廁，翁翁就讓我按壓那個穴位，我就不著急去茅廁了。”咬緊牙關的阿爹按壓自己的虎口。
舒大娘接著說道：“我曾經遇到過做產婆的病人，她告訴我說，懷孕的娘子，如果生孩子困難，她就會按壓虎口，給孕婦催產。”
娘說道：“我生清容的時候，沒有遇到難產，產婆讓我喝三盞溫熱的茉莉花茶催產，我娘為我按壓這個穴位，阿姑為我按壓三陰交，清容很快就生下來了。”
神色放鬆的阿爹說道：“這個穴位真是非常有用，方才我內急，按壓了這個穴位，現在已經好多了。”
大街上人來人往，坐馬車沒有走路快，走的路越多，我們的腳越暖和，我們走進“孟宅”，院子裡放著一張祭桌，桌子上鋪著一層楝樹葉，桌上擺放茶水，酒水，黍糕，甘蔗，荸薺，“浮圓子”，魚肉，羊肉，饅頭，香爐，香爐裡飄來檀香的味道。阿爹進屋，直奔茅廁。
敏敏把畫像放到座位上，言律，舒大娘他們把桌上的供品端到廳堂，我們其他人也過去幫忙。今天用來祭祀的供品，大家可以分著吃。
廳堂的桌上，擺放著一個白瓷花瓶，花瓶裡放著六朵金燦燦的玫瑰花，渣鬥，茶瓶，茶盞，茶托子，甘蔗，荸薺，麻花，麥糕。
走廊下有一處簡易的馬廄，官府配備給言律的黑馬在安靜地吃草。
我問道：“舒大娘，這玫瑰花是揚州那邊的品種嗎？這種顏色，我在汴京很少見到。”
舒大娘笑著回道：“清容，這是敏敏用銀杏葉做的玫瑰花，她是從秋雲那兒學來的。”
我說道：“敏敏做的玫瑰花真好看。”
阿爹誇讚：“敏敏真是個心靈手巧的孩子。”
敏敏咧嘴笑，她接著說：“昨天我教哥哥做玫瑰花，哥哥不學，不然花瓶裡就有七朵玫瑰了。”
言律問道：“敏敏，你怎麼不幫我做一朵玫瑰花呢？”
敏敏雙手抱臂：“哥哥不學，我就不幫哥哥做玫瑰花！”
言律說：“敏敏，沒想到你生了一天的氣，哥哥今天就跟著你學做玫瑰花。”敏敏咧嘴笑。
娘問道：“言律，你們冬至不吃餛飩嗎？”
言律回道：“我們一般吃‘浮圓子’。”
敏敏說道：“姜大娘，早上我們在食店吃‘浮圓子’，食店裡‘浮圓子’的餡料和我們冬至常吃的，不太一樣。”
娘問道：“敏敏，你們每逢冬至，常吃什麼餡料的呢？”
敏敏回道：“我們常吃薺菜肉餡的‘浮圓子’。”
我問道：“敏敏，你們今早吃的是什麼餡兒的‘浮圓子’呢？”
敏敏回道：“芝麻餡的，‘浮圓子’很好吃。”
慄婆婆問道：“姜大娘，你們過冬至，是吃餛飩嗎？”
娘回道：“對，這是我們這邊的習俗，看來冬至吃‘浮圓子’，是你們那邊的習俗。”
我問道：“敏敏，你們冬至早上，會和朋友互送吃食嗎？”
敏敏回道：“會的，今早哥哥陪我送了‘浮圓子’給春桃，秋雲和鄭學，他們都回送我餛飩，他們的爹孃，還會送我一些賞錢。”
阿爹說道：“敏敏，你今天是不是得了二十一文錢？”
敏敏從衣袖裡拿出荷包，她開啟荷包，數完銅錢說道：“沈大丈，您說對了。”
阿爹說道：“敏敏，送賞錢是一種習俗，你每送一碗吃食，他們的爹孃就會給根據你的年齡，給你同樣數目的賞錢。”
敏敏接著說道：“我要活到一百歲，以後過冬至，我就可以收到好多賞錢了。”
孟大丈說道：“小敏，你在十四歲前，會收到賞錢，你超過十四歲，就收不到賞錢了。”
敏敏接著問道：“阿爹，為什麼我過了十四歲，就收不到賞錢了呢？我還是個孩子啊。”
孟大丈說道：“按照習俗，十四歲的女子，到了成婚的年紀，所以你那時就收不到賞錢了。”敏敏點點頭。
娘說道：“清容小時候，每逢冬至，就給她的朋友送玫瑰餛飩，她的朋友都高興得不得了。”
敏敏問道：“清容姐姐，做玫瑰餡料的餛飩，需要用多少玫瑰呢？”
我回道：“玫瑰餛飩裡沒有玫瑰，餡料是韭菜肉餡，我把餛飩包成玫瑰的樣子。”
敏敏問道：“清容姐姐，你今晚可以教我做玫瑰餛飩嗎？”
我回道：“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