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廠裡報備的就張海寧一個人獨資投入的是吧？”聽到我那樣一說，陳俊華的臉上馬上就露出一抹不屑的神情，一邊笑著，“我和他們家難道還不熟悉麼？以張海寧一個人的財力，他開個M品牌4S店是沒問題的，但是就算他掙再多的錢，他哪裡有本事去將華盛集團弄成個集團公司，如果不是各種各樣的股東的話，他能發展成這樣麼？我也搞不清楚廠裡是怎麼想的，看人家銷量好，就完全不去調查人家的底細。他們自己有多少股東，每個股東的負債情況又是怎樣的？華盛公司經常從他們4S店中抽出錢去其他地方，難道廠裡一點都不去關心麼？”
“謝謝你啊，這個訊息對我非常的重要，因為我是剛來沒多久，所以其實對他們傢俱體什麼情況我也不是特別的瞭解。”我馬上一本正經地說著，一邊將他所說的話全部都記了下來。我準備回頭再去找何金龍去聯絡下，如果對方所說的是真的話，那麼這將是我用來逼死張海寧的一個致命法寶！
那個陳俊華看我把他所說的都記到本子上了，他也馬上興奮了起來。
看他的樣子，他們家是一直被壓迫但始終得不到廠裡的重視，所以現在好不容易看到廠裡有人居然對他們說的話這樣高度重視起來，他自然是興奮不已，然後馬上又說著：“陳總你看啊，他們在我們斜對面的那個店了吧？你覺得那個張海寧是故意將車放進去的麼？其實不是的，是他沒辦法才做出那樣的選擇的。”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頓時好奇。
“很簡單啊，張海寧的一個股東欠了人家一屁股債，人家剛好在我們店門口有一個門面，所以便用來開一個汽車銷售公司了，雖說他們經營的是什麼品牌都有，但主要是M品牌，因為M品牌放到他們店銷售後，他們便可以拿車來抵債了。每次廠裡的財務來檢查的時候，張海寧他們都會將車提前調撥回去，應付完檢查之後，再將車再放下去。”陳俊華一臉無語，“他們在那弄個店，價格還放那麼低，直接就對我們的生意造成了很大的影響。所以早在三個月前，我就已經告訴廠裡的領導，如果對面的那個點一直不撤的話，那麼我就不會從廠裡進一臺車。我要賣車的話，也從外面倒車來賣，走個差價。”
“他們這個店在這有多長時間了？”我問著。
“哎喲，都快兩年了吧，我們都吵了很多次了，一直沒個結果。這件事情也讓我寒心了，真沒想到廠裡會這樣對待我們這種老經銷商。”陳俊華冷笑著。
聽他那樣說，我微微點頭：難怪廠裡的區域經理也懶得管這家經銷商了。雖說這陳俊華所說的也不無道理，但是他溝通問題的那個態度，恐怕也會讓廠裡的區域經理會覺得不大舒服吧。更為主要的是，這家店又不批車，又不和廠裡合作，這樣惡性迴圈下去，估計誰都不想去聽他說什麼了。
我在想，這件事情的源頭恐怕便是剛開始負責他們的區域經理的溝通有問題：這種事情如果從源頭來遏制的話，那麼情況不會是這樣糟糕的。當然，這些都不是我所要管的範圍，我所欣喜的是我今天跑了大半天，這還真的沒白跑，居然被我發現了可以要了華盛公司命的把柄。
第一，按陳俊華所說的，華盛公司背後居然有7個老闆，而且其中還有兩個股東是法人股，股權那麼複雜，我不知道廠裡財務有沒有去調查這件事情。如果他們真的有這些股東，而張海寧卻是以他個人名義去在廠裡報備的話，那麼這裡面的風險就是一件非常了不得的事情了。第二，張海寧居然拿著廠裡的資產去抵債，這完全不符合廠裡的操作要求。按陳俊華透露給我的訊息，張海寧給這家店放了20臺車，也就是說差不多有近300萬的車款被張海寧私自用於給其他公司抵債了，這個是非常不符合規矩的。
要知道，M公司的經銷商從廠家所批售的每臺車中，因為只有10%首付款是經銷商自行出 ，其他90%的款都是透過M公司財務來走的，因此每家經銷商所批售的車輛中，90%都是廠家的資產。也正因如此，廠裡給經銷商發車的話，車雖然給經銷商了，但合格證卻在廠裡制定的第三方人員的保險箱裡。即便經銷商要將車下放到二級網點，合格證也不能隨車走，而且該下方到什麼網點，也都必須透過廠裡的同意才能操作！
想到這些，我頓時興奮不已。而在和陳俊華溝通完之後，我便馬上起身離去，準備去找一下何金龍。
“晚上一起吃個飯，你第一次來，我一定要好好招待你一下。”見我要走，對方馬上將我給攔住了。不過我卻找了個藉口說還要去其他店轉轉，便起身告辭。而見我實在要走，這個陳俊華居然馬上讓人從店裡拿了兩條香菸，硬是塞到我的車裡了。
看著這個陳俊華笑嘻嘻的樣子，我就好奇了：其實這個海城公司的老闆人也是挺不錯的，為什麼廠裡的區域經理卻對他們是不大待見呢？
其實這個疑惑，在我晚上和何金龍在一起吃飯的時候，何金龍便很快將其中的秘密告訴了我：“很簡單，銷量啊，華盛公司最高的時候一個月給廠裡貢獻了四百臺的銷量，平時一個月兩百臺，這個海城公司一個月最好的時候也就一百臺，沒旁邊的那家店的時候，他平均一個月就四五十臺車，現在一個月估計就十臺二十臺的樣子，而且都是從外面調車過來賣的。再這樣搞下去的話，廠裡估計都會讓他趕緊退網別幹了。”
“四五十臺車其實我覺得還算可以了，算是一個正常的經銷商了。”我點頭著，“華盛公司雖然銷量不錯，但他們家很多都是飛外地的，而且價格弄的亂七八糟的，根本就沒把本地市場給維護好。廠裡應該去看經銷商運營的健康度，而不是隻看經銷商的銷量才對。”
“兄弟，廠裡不是什麼都能看到的，每個大區各自的利益不同，考核大區的只有銷量。”何金龍笑著搖頭，“你也在M公司做過區域經理，這個道理你難道還不明白麼？”
聽何金龍那麼一說，我想了想，隨即笑著：“也是，反正廠裡考核大區的只是銷量，如果華盛公司能夠給自己帶來銷量而後果又不需要大區人員來承擔的話，大區人員自然是樂見其成，放任經銷商相互掐架的。魔都市幾個區估計都在一個大區內，幾個區域經理相互協調一下，那個海城公司便成了犧牲品了。”
想到這，我不禁扼腕嘆息：一個正兒八經去做4S店，認認真真去做服務的公司，最終居然會被一個靠攪亂市場渾水摸魚的公司給鬥到瀕臨關閉的狀態，而區域經理為了眼前的銷量對這件事情也是放任不管，那個陳俊華還真是可惜了，他就不該在魔都市開店。
“兄弟，你給我提供的資訊，其實股東資訊的我們私底下也是知道的，只是沒往公司去上報，畢竟人家正常運營的。只是這個抵債的事情……”
“華盛公司這次又莫名其妙地弄了兩千五百萬的錢到手了，如果他是透過這種方式來募資的話，你覺得一旦東窗事發，兄弟你會不會因此而受到牽連呢？”我提醒著，“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