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坐這裡!哪裡都不去了!”
樓醫工看見來接他的苟六一,坐在牢房的地上耍起來小脾氣。
自從做了雲王府的府醫,他就沒有這麼丟人過。
居然被人架著扔進了牢房,豎子可惡!
可惡!
苟六一看著樓醫工少了一隻鞋的腳,忍笑:“師父,咱們走吧,外面好多人等著您老的救治呢!”
樓醫工抬了抬屁股,看到牢房門口的衛兵,又坐下:“不走!”
樊榮扒拉開苟六一:“既然老先生執意留下,那就留下吧!來人,關牢門,上鎖!”
藍彥抿抿嘴:“樓老,可有什麼需要我送來?”
樓醫工:……
樓醫工看看小樊將軍的官服,撿起掉落在一旁的鞋子,狠狠瞪了藍彥一眼,臭小子學壞了!
回去就跟他老子告狀去!
揍他個生活不能自理!
邊腹誹邊套上鞋子,向苟六一伸出一隻胳膊:“乖徒兒,來扶為師一把!這腳麻了怎麼走?真是的!現在的年輕人怎麼這麼心急?一點也不知體諒老人,真是的……唉……真是……”
樓醫工嘀嘀咕咕,咕咕嘀嘀的站起來,在苟六一的攙扶下走出牢房。
對於他這前後不一的態度,樓醫工一點也不尷尬。
識時務者為俊傑嘛!
那個人的服飾一看就是大官,得罪不得,走為上策!
“徒兒,記得幫為師把那頭驢要回來啊!那頭驢身上掛著不少藥材哩!”
苟六一抿著嘴笑:“師父放心!藍彥,你去把驢牽來。”
芸娘雙手抱臂,看著樓醫工從她面前走過,搖頭。
苟姑娘有這麼個老滑頭師父,前途堪憂啊!
樊榮親自將苟六一師徒送出軍營,苟六一感謝樊榮的照顧,臨走前客氣了一番:“小樊將軍,回頭我再給你送些藥來,你先前傷到了腎臟,這事可不好大意,將來……”
“多謝六姑娘!”
樊榮打斷苟六一要繼續的話語,頂著樓醫工意味深長的目光,轉身大踏步離開。
他真是怕了苟六一做為醫者的直接。
當初他躺床上養傷之時,就被迫聽苟六一對他腎臟的描述。
描述到興起時,還拿出來幾把亮閃閃的小刀。
不過不知六姑娘想到了什麼,收起了小刀,拿出了針線。
樊榮的手不自覺的摸上腹部,他肚子後背都有被苟六一縫縫補補的印記。
縫補完的他,又被迫聽完苟六一醫囑,為了他將來能夠婚後幸福,一定要按時服用她送給他的藥物!
他一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都聽的不好意思起來!
不能讓苟六一繼續說下去了,還是走吧。
雖說並沒想成婚,可他也並不想被說成腎臟有問題的男人!
苟六一扶著樓醫工:“小樊將軍不高興了?呵呵,可能是我說話太直接了,以後我得注意。”
樓醫工拍拍苟六一的小手:“乖徒兒,做為醫者就當如此,你沒錯,是病人諱疾忌醫!”
苟六一點頭:“明白,我們應該把病情原原本本的告知病人。”
“對!”
“嗯!”
芸娘和藍彥無語的對視一眼,師徒倆臭味相投。
出了營地後,樓醫工先是翻查了一遍毛驢背上的布搭,確定沒有少東西后,抬起一條腿,邁上了毛驢。
三匹馬因為加入了一頭毛驢,速度變得緩慢。
樓醫工抬著脖子:“徒兒,為師一路走來,所見不少人夾寒邪為病。”
苟六一趴在烏龍背上,低頭:“師父,我也看到了。”
“嗯,徒兒說說,應當用何藥湯啊?”
“九味羌活湯?”
“可以倒是可以。
就是此湯藥所用藥材頗為昂貴,病患多,且多為庶民。
乖徒兒,這錢是否都由你出啊?”
苟六一使勁搖頭:“師父,我又想到一個湯藥方子!麻黃湯!”
樓醫工笑眯眯的撫著被風吹亂的鬍鬚:“嗯,徒兒說的方子可行。”
苟六一眼珠子轉了轉:“師父,你打算用什麼方子?”
樓醫工把手伸向左半邊屁股底下,掏啊掏:“喏,這個!”
苟六一睜大眼睛:“不是吧師父!你只用姜啊?”
姜水確實可以驅寒殺菌,但療效有限,輕微的風寒用姜水能起得一定效果,病情嚴重的,沒用。
樓醫工又把手伸向右半邊屁股下面,抓了一把:“非也非也,還有這個!”
苟六一伸著腦袋一看:“花椒?
啊!師父,徒兒覺得此方甚好!
徒兒決定了,向師父學習!
就用它了!”
師父果然是師父!
這麼快就琢磨透花椒的用處了!
苟六一略微想想恍然,生薑配花椒,驅寒暖胃、殺菌消毒、舒筋通絡……
按照其藥性,還能有效的治療胃痛、面板瘙癢、痛經,說不定還能治療腳氣。
嗯!
來年必須讓輪巴特把花椒廣泛種起來!
苟六一喊藍彥,快速回一趟胡輪村找朱花,讓她把剩餘的花椒都拿來。
藍彥猶豫,不想離開。
苟六一給他一個放心的眼神:“我沿途給你留記號,你快去快回。”
藍彥計算了來回所需的時間,再看看芸娘,同意了。
有芸娘在,應當不會有太大危險。
樓醫工眯眯眼,用手指了指望著天騎馬的芸娘。
苟六一悟了。
喊芸娘,請她去一趟都城,向郡守要生薑和花椒。
沒有花椒就給錢!
她一個十歲小娃娃,就被尤郡守抓來做勞工。
不給工錢就算了,怎麼可以連藥都不出哩?
必須不能呀!
西毛郡再窮,生薑花椒應當還是能拿出來的吧?
實在沒有,她不介意郡守出錢,或者,拿地換,呵呵呵!
苟六一雖然有錢有地有空間,可她一點兒也不想出大風頭。
這次出門行醫同在胡輪村買山種地不同。
那是為自己買地斂財,是個人行為,是造福自己順便造福他人。
外出行醫就不同了。
自古以來,多少想要博名之人都是在大善人這個名頭上做文章的。
什麼施粥施藥建橋修路……
老百姓也喜歡將行善施藥之人供為活菩薩。
做了菩薩,為人民服務是理所應當,為自己著想就成了罪人。
苟六一寧願被人罵貪財,被人認為是渾水摸魚的,也不要做活菩薩。
緊了緊身上的披風,苟六一看向樓醫工。
師父一把年紀卻堅持孤身帶她行醫,除了想讓她在醫術上有所精進,還為了替她擋住光芒吧?
隨身帶的護衛太多,誰都會知道,她這個農都尉府的六姑娘出來行醫了。
沒有師父在前面,她單獨行醫也很容易被人記住,這個女娃醫術了得。
雖然她並不是真的醫術厲害,但她有空間裡出來的藥材,藥到病除,就是厲害!
樓醫工在毛驢背上抖著腳,這個小徒弟,真是讓他這個老頭子操碎了心喲!
這天可真冷喲!
好想繼續窩在農都尉府裡研究“胭脂紅”喲!
尤郡守忒不地道,滿西毛郡抓壯丁!
連他那個小徒弟都沒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