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俱酒大軍已經橫掃蜀國大半國土,從涪城到蜀者郫邑,中間不過數座城邑,距離二百餘里。
以戰國的眼光來看,拿下一國王都,就可以宣告這個國家滅亡。但就在這個關鍵時刻,管黔滶被擒,俱酒一下子投鼠忌器了。
管黔滶作為墨子親傳弟子、輩分很高的“兼字令”墨者、蜀中秘密結社“壹火會”的核心人物、俱酒的師兄,此番被擒,作為墨家少子的俱酒,不得不救。
從墨家的組織結構來說,現在蜀中,少子最大;從伐蜀大業的形勢來講,“壹火會”是不可或缺的重要力量。管黔滶不能死,管黔滶必須救!
攻城略地是大開大闔,營救人質是繡花功夫,這是兩種截然不同的作戰方式。
能夠同時適應這兩種作戰方式的,只有聶政!
而且聶政還有一重較為冷門的身份,經常不為人所重視,他是墨子首徒——禽子禽滑釐的關門弟子。
禽子曾長期代理墨家鉅子,其輩分、地位、影響力,在墨家上下,禽子及其座下弟子,可謂是人人高看一眼、厚待三分。
目前跟隨俱酒的索盧參、許犯、田系,都是出自禽子一系,可以說,禽滑釐與老墨子神隱之後,俱酒儼然成了禽子一系的代表。
俱酒還先後救下了聶荌、聶政姐弟的命,對聶家而言可以說是恩同再造。
綜合各方面的因素,俱酒認為潛入郫都,想方設法救出管黔滶的不二人選,只能是聶政!
聶政率領“瀟軍”,以摧枯拉朽之勢一路橫掃一些小型的城池、堡寨、土玗子,迅速逼近雒城。
就在此時,已齒與北郭壽帶著俱酒的軍令趕到前軍營中,緊急求見聶政。
已齒是管黔滶的弟子,北郭壽是跌鼻的弟子。理論上說,此二人加入墨家的時間比聶政早多了,接受墨家的學說也比聶政更加系統。
但聶政作為墨家首徒禽子的入室弟子、少子俱酒的貼身近侍、“瀟軍”的代理主將等多重身份,已齒、北郭二人見了聶政,恭恭敬敬見禮道:“見過聶師兄!”
聶政作為刺客出身,情感內斂。加之當初拜師也是情形所逼,臨時抱佛腳,故與墨家的感情談不上有多深厚。
聶政禮節性地與二人見過禮,立即接過俱酒的軍令讀了起來。
俱酒的軍令很簡單:調“蟜軍”副將端木伯御為“瀟軍”副將,聶政離營期間,由端木伯御代行其職。
命“瀟軍”副將聶政,喬裝潛行,陰入郫都,伺機營救墨者管黔滶。同時命令諸軍以及蜀中墨家諸部,全力配合聶政的營救行動。
至於如何營救,何種方案,俱酒一字未提,甚至連個建議都沒有。
刺客行刺與拯救人質,這是兩個性質相近的行動。只不過一個要人死,一個要人活。
對於聶政,俱酒有著充分的信任和十足的信心。
聶政讀完信後,沒有任何猶豫,更不會因為自己已經是統軍大將而推三阻四,軍令就是軍令,聶政是聞令而動的人。
聶政一邊派人迅速聯絡同在雒城周圍活動的端木伯御,一邊立即與已齒與北郭壽進行了詳細的深談。
他仔細地探聽管黔滶被俘事件的來龍去脈,“壹火會”的行動軌跡以及聯絡方式,及蜀國國都的城防風物,甚至在紙上進行了大量的比比劃劃。
事無鉅細,瑣碎微小,雞毛蒜皮、簡絲數米。因為救人,一點馬虎也要不得。
很快聶政制定了初步的救人計劃,從自己麾下,蜀軍營中篩選了二百名好手,扮作蜀軍潰兵,一路南下,混入郫都,伺機營救管黔滶。
二百蜀軍經過了精挑細選,忠誠上絕對沒有問題,政治上絕對可靠、有不俗戰力和戰鬥精神的精幹軍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