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國的黎明,隨著鼓角的爭鳴,暴隴指揮著韓軍,殺氣騰騰地向著鄭國的都城——鄭邑壓了上來。
地上的韓軍士兵如同潮水般地湧向城池,天上一朵巨大而厚重的烏雲也同步壓向鄭邑。
烏雲的投影,掠過中原肥沃的田野,掠過鄭邑寬闊的護城河,掠過城下的羊馬牆,掠過密密麻麻的鹿角、拒馬,掠過撒了一地的青銅蒺藜。
然後像壁虎遊牆一般,浸潤過鄭邑斑駁陳舊的夯土城牆,洇染過城頭的垛堞、女牆,覆蓋過守城軍民緊張的身體,爬上了孟勝不苟言笑的臉龐。
整個鄭邑守軍,臨時動員起來的鄭邑百姓,包括打過不少惡仗的墨守們,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孟勝臉色陰沉,眼神堅定。他知道,這是一場決定鄭國命運的戰鬥,也是決定墨家聲望的戰鬥。
如果鄭邑被攻破,那麼鄭國將面臨亡國的危險。而墨家,也將身敗名裂,失去號召力。
“嗚——”
隨著一聲巨大的轟鳴,韓軍的投石車隊首先開始進行遠端打擊,二十餘架投石車首先向西、南兩門發起了攻擊。
西城門上的箭樓首當其衝,在巨大的轟鳴聲中,箭樓的一角被巨石砸中,轟然倒地。
有些石塊擊中了城牆,夯土牆上騰起一片塵霧。更有裹上麻繩油脂點燃的石彈,帶著滾滾濃煙砸向鄭邑的城頭,在天空中劃下無數道黑色的軌跡。
孟勝下令在城牆上支起牛皮幔、麻布幔、木幔等,對韓軍的遠端攻擊進行阻擋與緩衝。
各種帷幔搭成一定角度,有效地卸去了石彈、火彈的末端衝擊力,減緩了對城頭防守軍民的打擊和殺傷力。
韓軍的投石車,還是靠人力拉扯的傳統投石機械,和俱酒的唐砲固不能同日而語,儘管如此,也給鄭邑的防守造成了相當大的壓力。
隨著石彈不斷地砸地來,部分城牆受損,煙火此起彼伏,受傷士兵不斷增加。
石彈砸在牛皮蓬幔上,一部分因為角度原因被卸去力道,失去作用;一部分則彈向天空,反落向地面;也有的直接砸破了蓬幔,甚至引燃了大火。
一時鄭邑城頭濃煙四起,塵霧飛揚,血色瀰漫。
然而,所有的人卻沒有慌亂,沒有走動,沒有大呼小叫,在墨家嚴令之下,鄭邑軍民擰成了一股繩,以巨大的團結心同抗韓軍的入侵。
暴隴眼見石彈消耗得差不多了,下令擊鼓,大隊士兵推著渡濠車、井闌、木幔車、撞車、雲梯車開始向鄭邑城牆挺進。
同時,韓軍的弓弩手在長盾的掩護之下,向城頭髮射出一輪一輪的箭雨,對攻城部隊進行掩護。
但是,鄭邑城頭,卻死一般的寂靜,沒有任何反應。
渡濠車抵達護城河邊,開始準備開始架設渡橋。面對鄭邑城寬大的護城河,韓軍的渡濠車專門做成了摺疊拉伸款,可以透過延長車身,而將尺寸延長,直到完全透過護城河。
孟勝透過垛堞觀察到了韓軍的舉動,敵人已經完全進入了射程之內。孟勝長劍一揮:“放!”
“嗖嗖嗖!”
剎那間,鄭邑城頭上無數的箭矢飛射而下,其中不乏蘸了油脂的火箭。所有的箭集中射向渡濠車和護城河邊集結的韓軍。
墨者不乏神射手和強弩手,他們專門挑選架設濠車的關鍵人物射擊。高手們箭無虛發,韓軍應弦而倒,特別是火箭的加持,更令渡河軍卒亂作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