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豫的下屬,在越國撲了個空,在齊越邊界上也沒有發現鄒忌的身影,鄒忌就像空氣一般,神秘地消失了。
而王子豫也顧不了許多,鄒忌雖然不見了,但經過他一番操作,自已又朝著目標更進一步。
等自已登上王位,那麼人們根本不會在乎鄒忌說什麼。
王子豫乘船而下,直撲陵陰,他認認真真地勘察了現場,確認三位王子已經死得透透的了,心中冷笑一聲。
王子豫命令將陵陰大夫、三位王子的親隨、館驛全部人員收押,嚴刑拷打一通,將一切線索向太子方向引,又得到一堆似是而非的證據。
比如,陵陰大夫曾與太子有過數次交集,太子曾對陵陰大夫封官許願,言道:某繼王位,當重用大夫!
比如,館驛的廚師與太子的第十三位侍妾是同姓同鄉。
比如,歐侯衛隊中的某位親隨,也曾在太子府任職數年。
比如,之侯曾隨身攜帶一篋竹簡,案發後不翼而飛。
比如,越侯在飲酒過程中曾高聲呼叫:“殺賊!殺賊!殺賊!”
如此種種,既神秘莫測,又模稜兩可;既穿鑿附會,又語焉不詳;既若有所指,又曖昧不明。
一切證據收集完成,王子豫下令道:“此等一干人犯,事關重大,唯恐途中再生枝節。令折衝校尉率舟師一萬,一路押送;命禦侮校尉,率陸師一萬,沿路警戒。”
有了這兩萬人馬,再加上在吳城附近的心腹軍隊,整個國都的外圍,幾乎都被王子豫的嫡系控制。他信心滿滿,自認可以輕鬆應對國都各種變局。
與此同時,國都吳城之中,久病臥床的老太傅腹仲府上,突然也忙碌起來,太子系的人馬,也在暗中佈局,國都與宮城的防護力量,則完全被太子一系悄悄把控。
但太子與王子豫都沒有注意到,另有一股勢力也在蠢蠢欲動,在這場政治風暴中,還有高手!
稱病不朝已久的大夫寺區府中,人影幢幢,密議竊竊。
寺區是越國的重臣,但他同時還有另外一個身份,那就是吳人。
越王勾踐當年滅掉吳國,一統吳越,但吳人和越人,卻有著不同的自我認知。一百多年了,吳人一直不甘於受越人壓迫,總試圖恢復吳國曾經的榮光。
寺區人老成精,當越王翳進入晚年,太子與王子豫明爭暗鬥之時,他敏銳地認識到國有鉅變,於是一邊稱病不出,一邊暗做手腳。
鄒忌的政治童謠開始在吳城流傳開來的時候,寺區順勢而為,在“諸非朱,手不扶;勾非咎,昭穆殊。”的後邊,提筆加上了“越非吳,不為奴!”趁勢推波助瀾,成功勾起吳人的反抗精神,一時整個吳人圈子裡山雨欲來,波譎雲詭。
比較詭異的是,在太子諸咎一系和王子豫一系人馬中,又都有吳系、越系之分。
身處政治漩渦中的某些勢力,同時有著多重身份,反而使大夫寺區,成了蟬與螳螂身後,不顯山不露水的黃雀。
越王翳痛失愛子,精神受到了巨大打擊,臥床不起。
又聽聞太子每日在祖廟思過,沒有和任何人接觸,一時也放鬆了警惕。
於是一邊養病,一邊靜待王弟將整個行刺案件調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