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先秦,君主與臣子也是要施禮的,並且有一套君臣之禮的規矩,記入周禮,表現出一副禮賢下士的姿態。
後世皇帝高居寶座巋然不動的景象,周天子及列國諸侯大約是做夢也沒想到的。
對於別元邦的靈魂之問,俱酒心中其實是有答案的。根據歷史規律,每個新政權在初期,都是精神面貌煥然一新,組織效率極其高效,呈現出欣欣向榮的景象。
而到了王朝後期,往往是諸弊重生,積重難返,各種利益關係紛亂交錯,只能推倒重來。
這是一種歷史規律,漢國也不能除外。
俱酒道:“別大夫剛才好有一問,我漢國何以得興,朕思之久矣,答案有三。”
“其一,天道在我。一國之興亡,不在於人,而在於天。三家分晉,人神之所同嫉,天地之所不容。天欲興晉,故遣俱酒於西南,興漢國於巴蜀。諸君歸漢,豈人事哉?此天意也!
現在是戰國年代,即使墨家也是迷信鬼神的,是故不能講什麼唯物史觀,歷史規律,而要講君權神授、奉天承運。你們這些人聚集於朕的麾下,也是老天的意思!
“其二,朕以墨學治國,追求天下尚同,意在人人兼愛。朕起事以來,或運籌帷幄,或決戰沙場,入南鄭、戰嘉陵、入劍門,下江州,每戰必親力親為,無敢懈怠一二。何也,恐負於天!”
“此次朕遠征海外,釋齊公、平朝鮮、安吳越、盟三國,非是朕自負,當今天下諸侯,有幾人如朕?”
雖然俱酒在海外建功的事蹟早就透過不同渠道傳回漢國朝堂,但俱酒今日親口說出來,還是相當震撼。
“朕之老母,織於後宮;朕之夫人,劍舞吳越;朕不負天,二三子不負於朕,官不負於朝,民不負於吏,此漢國新政所以成功者也!”
“其三,漢國甫立,如同新帛一張,無舊勢力牽絆,任二三子揮筆作畫,以成功業。”
“昔李悝在魏,人亡政息;吳子在楚,阻力重重。漢國新設,天地新開,加之諸君同心勠力,人人勵精圖治,故有新氣象耳!”
別元邦對於俱酒的答案心悅誠服,帶頭行禮:“王上所言極是,臣當敢不效死!”
眾人齊齊高呼:“臣當敢不效死!”
一場朝會,既肯定成績,又展望未來;既總結經驗教訓,又進一步凝聚精神,可謂開得十分成功。
朝會既散,俱酒命令吳起與衛鞅留下,然後展開分別談話。
吳起隨俱酒進入書房,分君臣之位跪坐。
俱酒開口問道:“兄長……”
吳起嚇得一揖到地:“君前臣名,請王上千萬不要如此稱呼。”
俱酒點頭,既然身入局中,就要按照遊戲規則辦事。但他出於對吳起的尊重,還是尊稱一聲“吳子”,這也是戰國時期君主對重臣的通行做法。
“吳子於朕之信,稱欲出戰,不知吳子何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