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涓率隊迴歸山頭,突然間發現韓軍營壘之內動向不對,仔細一看,竟然是撤兵之狀,一時驚愕。
想起剛才那名自稱白圭門客之人的囑咐,立即命令全營戒備,伺機護送公子罃迅速脫離險地。
韓軍為了迅速走脫,連營帳輜重都沒有來得及收攏,就連夜悄悄撤軍。
天色微明之時,韓軍進入軹關陘,只要衝出軹關陘,就是韓國土地了,韓侯方才微微鬆了口氣。
“好險!好險!”韓若山輕輕撫了一下自已那起伏不定的胸口。
突然之間,金鼓大作,斗大的滾石檑木從兩側山脊之上奔騰而下,捲起一道道塵煙。無數的箭矢也如同飛蝗般射將下來,韓軍一時死傷枕藉,軍心大亂。
山頭之上,趙、魏兩國的旗幟隱約可見。
韓若山切齒痛罵道:“趙種欺我,趙種欺我!”
暴鳶一把操起一面巨盾,與一班親衛拼死護住韓若山,邊撤邊下令:“全軍操盾防禦,五人一組,拋棄輜重,迅速後撤。”
山頭之上,魏軍將領悄悄起身,看著遠遁的韓軍,自言自語道:“相國用兵真如神也!韓軍果然撤退了。”
這是公叔痤埋伏在此地的一支軍馬,行前有令:若見一國撤軍,擊之勿疑;否則,偃旗息鼓,不得擅動。
另一邊,龐涓見韓軍悄悄撤退了,立即率軍護送公子罃穿過韓軍空無一人的陣地,迅速向安邑城方向撤退。
行至半途,相國公叔痤、巨賈白圭相迎於道旁:“臣等恭迎君上回城!”
白圭的計謀得以順利實施,也就間接證明了趙、韓聯軍已經分崩離析,更可輕易得出在“二子爭位”的過程中,公子緩已經失勢,公子罃上位已經毫無懸念,是故公叔痤、白圭,均以“君上”相稱公子罃,這就叫“懂事”、“上道”、“識時務者為俊傑”。
接下來,由龐涓、白圭護送公子罃入城,做好安邑城防,公叔痤則率軍繼續前行。
驚魂未定的公子罃忍不住追問一聲:“相國欲何往?”
公叔痤道:“老臣當去除掉亂臣賊子,以衛國家長治久安!”
亂臣賊子?公叔痤的目標就是要幹掉公子緩,老狐狸不出山而已,既然選擇了公子罃,就必然要置公子緩於死地,政治從來都是你死我活。
趙侯種昨夜借酒譏諷了韓侯幾句,根本沒往心裡去,回到自已的營帳之中呼呼大睡。
半夜時分,也有人發現韓軍營壘之前發生打鬥,報與相國太戊午,太戊午只道是魏軍偷營,也根本沒當回事。
天色大亮之後,趙軍發現自已的右翼門戶大開,韓軍營壘空無一人,嚇得不輕。
兩軍配合,最講究側翼的安全。將側翼交給友軍,就相當於是暴露了自已的軟肋。
若是魏軍趁隙從右翼掩殺而至,趙軍就算可以頂得住,但遭遇大敗肯定是避免不了的。
再偵察山頂的魏軍,也走得毛都不剩一根了。一夜之間,發生如此驚變,而趙軍竟不自知,都覺得咄咄怪事。
軍情遞到趙種的案頭,趙侯正在喝著醒酒湯,昨晚喝得大了,只記得和韓侯言語之間,多有齟齬,後面的事,一概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