俱酒臉色一凜,苦獲與已齒是護送孫賓入漢的,這兩位南方墨者是管黔滶的弟子,功力並不弱,兩人能在途中失去蹤跡,可見對手要強大得多。
“此二子最後露面是在什麼時候?”
“曾有墨家的船工弟子,在大河渡口見過二人,當時苦獲、已齒進入了魏將龐涓營帳,隨後再也沒有出現過。”
“孫賓呢?”
“數日前,魏將龐涓親自護送孫賓登車,重兵相護,前往安邑去了!”
俱酒心中再是一沉,聯想到龐涓在觀邑附近率軍追擊自已,此時此刻,他已經無從判斷孫賓是否轉投魏國陣營,並拿自已的行蹤向龐涓獻了“投名狀”。
若孫賓心中生變,那麼苦獲、已齒二人就很危險了,說不定已經陰陽兩隔。
想當初,孫賓在雲夢山中和自已一見如故,君臣二人相談甚歡,俱酒幾乎認為自已改變了又一戰國重要人物的歷史走向。
萬萬沒想到,橫生這樣的變故。俱酒不禁慨嘆,歷史的慣性如此強大,孫賓還是邁向了成為“孫臏”的道路。
俱酒道:“魏越何在?”
弦唐子道:“魏堂主近來在大梁一帶活動。”
俱酒黑著臉道:“傳令於魏越,命其火速前往安邑,查明苦獲、已齒下落,並設法營救。”
索盧參知道此前俱酒對孫賓十分看重,此刻卻隻字不提營救孫賓,於是好奇地問道:“孫賓先生救不救呢?”
俱酒長嘆一口氣道:“那就要看他值得不值得我墨家出手相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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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國,臨淄。
在弦唐子的妙手之下,化妝之後的俱酒變成了一位美髯公,一蓬濃密的鬍鬚亮如墨綢,在胸前參差披拂。整個人看起來更加穩重、深沉,彷彿一位歷經風雨的智者,令人不禁心生敬畏之情。
俱酒看那臨淄城,嚯!簡直是這個時代的大都市。
這些年來,齊國憑藉魚鹽之利,佔據天下膏腴之地,農業、商業、手工業、娛樂業都非常發達,產出甚豐,貿易暢通,真可謂富貴不可擋。
臨淄城高池深,崇墉百雉,淵渟嶽峙,嬰城固守,果當世雄城也!
齊王宮建築富麗堂皇,雕樑畫棟,如跂斯翼,如矢斯棘,如鳥斯革,如翬斯飛,其豪華程度超過了洛邑的天子宮殿。
臨淄城中車彀擊、人肩摩;連衽成帷,舉袂成幕,揮汗如雨;家家敦而富足,人人志高氣揚。
閭市密佈,街巷縱橫,市列珠璣,戶盈羅綺;商賈如雲,貨物成山;萬足踐履,冬無寒土。
臨淄之民財多糧足,富而思淫,滿城之人無不吹竽鼓瑟、擊築彈琴、鬥雞走犬、六博蹋鞠。
更有甚者,臨淄有著當時天下最大的“紅燈區”,而且是官營的“國家大妓院”。至於私娼妓館,更是數不勝數
早在管仲相齊時期,就置女閭七百,徵其夜合之資,以充國用。後世把管仲作為娼妓業的始祖。
管仲之後,臨淄的皮肉生意更加氾濫,齊王也樂得從中收取高額賦稅,對其放之任之,這竟然成為臨淄吸引各行各業、形形色色人才的一條渠道,為齊國的強大興盛立下了汗馬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