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錯被吳起嗆了一句,自覺落了下風,當下急忙搶上一步:
“君上,吳起張狂,適才在安邑城外,竟然公然對抗君令,砸碎翟徒囚車。君上,吳起欲反啊!”
吳起微微一笑:“哦,囚車啊!君上,臣與翟徒素日有舊,今日安邑相見,不免上前寒暄。怪臣粗鄙力大,而徒之囚車槽朽,情急之下,朽木鬆動,僅此而已。”
魏侯擊雖然搞不清楚狀況,但也明白了個七七八八,大概是吳起路遇翟徒囚車,表達不滿,有所損壞。故而王錯與吳起爭相面君,互相攻擊,欲奪先機。
這就像是兩個小孩子發生了爭執,爭相到父母面前告狀一個意思。吳起與王錯曾經關係不錯,後來互相仇視,魏侯擊是知道的。對於大臣們這些彼此間的爭鬥,君主也是痛並快樂著。
所謂痛,是真特麼煩,天天整點破事就互相攻擊、互相打小報告,煩!
所謂快樂,臣下這麼爭鬥,才能互相監督,才能互相牽制,達到君主利益最大化的目的。
魏侯擊這樣理解,間接救了吳起,使事件的性質不至於太嚴重。
魏侯擊今天也是確實累了,他對王錯道:“吳起久在軍中,操弓持戟,力大勁猛,情有可原!”
王錯:“臣……不是……吳起……”
魏侯擊又轉身對吳起道:“吳將軍,翟徒貪墨軍資,指揮不力,致使韓、衛兩國校尉喪生,公子朝重傷,諸侯弗悅,故寡人令其歸案。”
魏侯擊這話說得有水平。清晰地向吳起傳達了以下幾點資訊:翟徒是寡人下令抓的,你吳起和他關係好,但你也別給寡人炸翅!
貪墨軍資,這罪名沒毛病吧?翟徒敢說自己的屁股乾淨麼?分分鐘、隨隨便便給他找一堆毛病出來!
邯鄲之戰,指揮不力,死了兩位盟軍軍事官員,還把魏欲扶植的主兒——公子朝給弄了個重傷,寡人對其問責沒問題吧?
吳起本來想救救翟徒,邯鄲之戰並不算敗,如此處置宿將,恐傷軍心。
但魏侯擊這一番話,一下子就堵住了吳起之口。
就這樣,二人各打五十大板,將這事給平了。
王錯雙眼充血,大聲道:“君上……”
魏侯擊也煩他,不等他說完就打斷了他:“寡人會命公叔痤徹查此事。來人,宣公叔痤上殿面君。”
魏侯見吳起既然來了,今天的歌舞也欣賞不成了,不如藉此機會與他交流一下。
魏侯先是問了一下西河魏秦之間的情況,吳起對答如流。之後,又就趙軍此前的行動向吳起問計:“吳起,趙救鄭逼衛,此事當如何應對?”
“君上,臣以為,衛之剛平,必有一戰;剛平戰起,入鄭趙軍則成孤軍,不足慮也。”
吳起就是吳起,一句話就給出瞭解決的方案。趙國在剛平附近推行堡壘政策,對衛國進行土地蠶食,這個確實有威力。
要打破堡壘鏈,必然要有一戰。若戰,必然是大戰。
從地理位置上看,剛平居於趙國邯鄲與鄭都之間,大戰一起,入鄭的趙軍就被切斷了與趙國的聯絡,成為實實在在的孤軍。剛平之戰若勝,則鄭國危機自解。
魏侯聞之,大加欣慰,人才就是人才啊!整個朝堂吵成一鍋粥的事,就這麼三言兩語就被吳起給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