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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搖欲墜。
對顏語來說，眼前的一切這麼形容是再好不過——搖搖欲墜。
發抖的指尖放鬆一刻，尖刀和著溫熱的液體落在她腳邊，而液體的來源，正是她面前那仰面躺倒的，她的生身父親。
她深深知道這種恨的來源。
是日復一日的辱罵，酒氣瀰漫的拳腳，還有對她被欺凌的默許。
很快地，警察、法庭、拘留所，最後是一瓶安眠藥。這就是顏語一生的末尾，她自認得到解脫，於是靈魂來到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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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語，女，16歲，死因是自殺，死前親手弒父，是這樣吧？”睜眼後，一位皺著眉頭的女人盯著她這樣說道。“唔啊……是的。”顏語尚未搞清楚狀況，點點頭應和著。那女人思慮片刻，拿起一旁的印章蓋了一下，顏語的左邊頓時裂開一塊地面。往下看，只能看到無盡的黑色階梯和血紅的火焰。顏語看了那女人一眼，對方示意她走下去，她便小心翼翼地向下踏去。
……
剛走兩步，一個身後張開著黑色龍翼的引導員便迎了上來，一開口就把顏語嚇了一跳：“嗨嘍~歡迎來到地獄！”“地……地獄？”“哦，你可別誤會，這兒和人間傳說的那些天堂地獄可不一樣嘞。沒有什麼折磨人的酷刑和下油鍋，除了和天堂終有一戰，我們還是過得很平安的。”引導員邁著輕鬆的步伐，向顏語介紹著這全新的世界。“而且，我們還有學校呢……你看，我們到了！”順著引導員手指的方向，一座堪比人間中世紀古堡的建築出現在兩人眼前。只見“人來人往”，好不熱鬧。“從今天起，你就是夜魔的一員啦，快去試試你的新配件吧！”“……新配件？”“能飛的翅膀！蕪湖！”
看著引導員炫耀地轉了幾圈後飛走，顏語終於從陌生“人”的熱情中逃離出來，開始認真觀察和適應這個世界。“夜魔……惡魔……其實也沒什麼不好的……”她苦笑著搖搖頭，誰叫自己為報仇幹了傻事呢，至少這裡不會有欺凌了……吧？
天不遂人願。作為夜魔的第一節課上，顏語就“出盡了風頭”。在一片黑壓壓的翅膀堆裡，顏語那白淨的翼格外刺眼。她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但還有一件事可以聽出來——她又要被新世界的“人們”孤立了。
……
“……你看見那邊那個傢伙了嗎？”
“看見了，鬼知道她是幹了什麼下來的，翅膀白就算了，做事懦弱又不狠心，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天使呢。”
“就是，離她遠一點，到時候開戰了，指定哭哭啼啼的去當炮灰……”
“……不是吧小白兔，連個三級魔物都打不過，我們早都拿五級魔物磨刀了。”
“懶得跟你浪費時間，幫我把鞋擦了，敢動手腳我讓你再死一遍……”
……
顏語沉默地受著早就受過一次的待遇，她知道沒有人會幫她——學生、老師、路人，所有人都是黑翅膀，黑翅膀，黑翅膀。利用她，抑或冷眼旁觀、獨善其身，用黑色把她包裹、禁錮。
學校裡所有課程她都學不會，如何解剖魔物、製造陷阱、煉製魔藥，其他夜魔做的無懼又熟練，只有她，連訓練用的魔物都打不過。
每人類周最後一天，天堂和地獄間的大門會開啟，敢於戰鬥的夜魔和天使會在此時互相對戰，要麼分勝負，要麼決生死。雙方默契的維持著“不到天地決戰不全員進攻”的平衡，各自管理人間的命數，各自謀劃如何戰勝對方。
至於為何要戰，老師們說，這是“大祭司留下的預言”，不戰則不能統一天堂地獄，人間將遭無窮盡的劫難。
顏語不懂，每每大門開啟，她只會走到天堂內一處小湖邊，坐上一整天，隔離整個世界的喧囂。
她看著湖面，看那對潔白的翅膀在背後展開：“……如果我是天使，我會不會過得好一點……”大顆的淚珠順著低垂的臉龐滑落，顏語不明白，不明白自己的命，不明白自己的淚。
在某個她獨自坐在小湖邊的草坪上的一天，一聲呼喚擊中了她的後背——“……天使同學！”似是命運的驅使，她猛地抬頭去尋。隨著她回頭，一個高塔上的身影映入她眼簾：那人一身白袍，面上帶笑，對視的眼神裡彷彿有萬千星光。而她的背後，是一對漆黑如烏鴉的翅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