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南荒,魔鄆城。
長樂街,貧民窟。
“妹妹,我回來了。”
一個年齡莫約十六歲,卻白了半邊頭的的瘦削少年,穿過滿是汙水和不知名動物糞便的巷子,走進有些潮溼低矮的小屋,大聲道。
屋子的角落裡,一個白淨瘦弱,年歲十四五的女子站起了身。
女子挽著袖子正在洗衣服,手上溼漉漉的,用小臂捋了捋頭髮,看著少年笑道。
“二哥,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回了?”
“提早畫完符了,就先回來了。”削瘦少年解釋了句。
“今天你們生意怎麼樣?買符的人多麼?”
女子走到視窗,微光灑在她身上,露出一張略微清秀的面孔。
雖然她面板粗糙,膚質略差,但身段凹凸有致,相當美好。
她叫張小乖,是這瘦削少年的妹妹。
這少年名叫張一真,會一點兒畫符的手藝,在一家小坊市畫符。
“不是很多,畢竟我們能畫的都是不入品的凡符,也就對普通人有點兒作用。”張一真回了句。
“這魔鄆城畢竟修士為主,我們畫的凡符,哪怕是最低階的修士,也是看不上眼的。”
說罷,少年從水缸裡舀半瓢渾水,也不燒一下,就對嘴咕嚕咕嚕喝起來。
要是在前世,他鐵定是不敢這樣喝生水的,但他並不是這個世界的原住民,而是穿越而來。
他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一年,從一開始的迷茫,到後來的平靜接受。
他出生的張家原本不是魔鄆城的人,是在遭逢戰亂後無意間逃亡至魔鄆城。
與普通的城池有所不同,這魔鄆城城中不僅有普通的凡人,還有許多能夠騰雲駕霧,呼風喚雨的修仙者。
當年他們逃難過來的時候,張一真還沒有穿越過來,只知道他父母在逃亡路上因病死了,是他的大哥拉扯著他和妹妹兩個逃到了這裡。
只是奇怪的是,大哥他自己也忘了怎麼來的這魔鄆城的,只記得自己一直拉著弟弟妹妹往前跑,不知道跑了多久,一直到跑不動時,就發現到這個城門口了。
他大哥名叫張合,同時也是家中的頂樑柱,如今在城內的血手門混跡。
血手門算是修真者與凡人混合的幫派,實力在魔鄆城連根毛的算不上,但對於他們這些沒有踏入仙途的普通人來說,就是很厲害的勢力了。
雖然大哥因為沒有修仙資質,也只是其中最底層的幫眾,但扯著這張虎皮,一般人也不會來招惹他們。
而且大哥加入血手門的這幾年,都會在會里打熬筋骨,鍛鍊體魄,再配上修士專門為凡人煉製的秘藥提升體質,等閒五六人都無法近張合的身。
這也是張家兄妹幾個能在這魔鄆城勉強生存的關鍵。
但即便如此,張家兄妹的日子也過的很艱難,只是能勉強維持溫飽而已。
畢竟再厲害的凡人,也只是凡人而已。
“二哥,你也會成為修士的。”
張小乖這時看了看門外,然後壓低聲音說,“哥,你看,我也存了不少靈石了,等到咱們湊夠學費,你就可以去拜師了。”
說著,少女從自己床褥下小心翼翼拿出一個布包,一開啟,裡面稀稀疏疏有著七八顆靈石。
這些都是她去給一些大戶人家,尤其是給一些低階修仙者打掃衛生,做廚娘,幹雜活兒攢下來的靈石。
有些剛入道途的修士尚未習得什麼法術,與常人無異。
而他們平時大多時間都需要閉關打坐,修煉靈力,許多如洗衣做飯,打掃衛生之類的雜活,也是需要人幫忙做的。
而他妹妹張小乖,就是經常做這個賺個活路。
張一真見狀,頓時沉默了。
他知道,能湊到這幾顆靈石,對一個十來多歲、一字不識的妹妹來說是多麼不容易。
其中幹了多少髒活累活,賠了多少笑臉,受了多少委屈,難以言說。
要知道,他在坊市畫符,每月累死累活也不過十顆靈石而已。
大哥雖然比他掙的要多些,但那更是拿命去拼出來的。
靈石是這魔鄆城的硬通貨,相當於凡人世界中的金銀,但金銀卻遠遠比不得靈石。
至少在這魔鄆城中,任你家財萬貫,抵不過我一把靈石實在。
這裡的所有物資,都是以靈石為等價物進行交易的。
他們當時初到此地時還試圖用金銀換點兒靈石,結果碰了一鼻子灰,人家哪怕是一個沿街的乞丐,都瞧不上他們手中的黃白俗物。
再加上城中居,大不易,這裡物價高的可怕,普通人賺取靈石的方法有限,這也是他們過的清貧的原因之一。
看著妹妹手裡這幾顆白瑩瑩的靈石,他眼角一酸。
什麼也沒說,只是接過靈石,揉了揉妹妹的腦袋。
張家兄妹三人,唯有他具有靈根,有修仙資質。
但想要修仙,不是說有資質就可以的,還需要資源的支援。
哪怕僅僅是想要踏入仙途,入得道統,拜入師門,也需要有靈石開路。
而他缺的,正是拜師的入門費。
他不是矯情的人,也確實很需要靈石,無論是大哥還是小妹對自己的付出,他都記在心裡,將來一一回報便是。
“二哥,大哥現在還沒回來呢。”
張小乖從張一真的魔爪中掙脫出來,低聲說道。
“還沒回麼?”張一真面色一動,看了看窗外的天色。
這個時候,大哥應該到家了才對。
“二哥,你最近出門小心些,之前我出去給一個修士幹活時,聽到他說城中有流竄的魔道邪修,採人精血修煉。”
“甚至還有一些低階的修士,專門搶劫凡人的靈石,甚至還殺了人......對面的百樂巷,昨天也有人被搶,稍微反抗了下就被削了腦袋。”
“這麼狠?!正道的修士不管嗎?”張一真眉頭一皺,百樂巷,距離他們這裡並不是很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