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說。’
夜寒宸點了點頭。
見兩人打啞謎，陳佩安也並不過問，眼下，這些對他而言已經沒有意義了。
“你讓我們帶趙姨娘走，你呢？可是有了去處？”
“是，我有一個很好的去處。”
陳佩安臉上帶著笑，那笑容明明十分溫暖，但看到雲綰顏眼中卻帶上了死氣。
他人之事，雲綰顏終究不能過多幹涉，聞言，只是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郡主，你看到外面那棵大樹了嗎？母親就被埋在樹下，漠北女人說母親與我是一命換一命的，這件事本就有違常理，唯有以大樹鎮之，埋在我附近，所以母親一直被埋在那棵樹下。”
此言一出，雲綰顏和夜寒宸兩個人又被震驚到了。
把屍體埋在樹下？還說什麼鎮壓？這是什麼荒謬的說法。
緩了半晌，雲綰顏小心的問出了一個有些不禮貌的問題。
“陳家主，也就是你的父親，他很恨你的母親嗎？”
“不，父親，父親他很愛母親的，當初父親和母親是因為真心相愛而又門當戶對才會成婚的，但母親嫁到陳家後……”
陳佩安將那日陳家主告訴給他的話講給了雲綰顏，最後又道：“父親已經失去母親了，他不想也不能再失去我，所以……那時漠北女人說的話，他都信了。”
雲綰顏：“……”
夜寒宸：“……”
當真的荒謬至極！世上那麼多天理難容的事情，若都能這樣做，那每年那麼多死的不明不白的人早就不是丟棄在亂葬崗，應當全埋在樹下了。
“我也知道這件事聽起來難以理解，但父親不敢冒險了，所以……我是理解父親的。”
“母親至死都沒能從陳府出去過，甚至還要聽家族長輩們的閒言碎語，現在父親不在了，我只想母親的屍骨能夠在一處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好被安葬。”
聽陳佩安所言，他的母親當是一位十分溫柔的女子，這樣的女子本該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有一段很好的生活，可她到底嫁錯了人，就算那個男人愛她，但云綰顏想，陳家主更愛的應當是那家主之位，是那不忍放手的權力。
或許是出於同情，雲綰顏最後答應了下來。
臨走前，陳佩安卻並沒讓他們這就帶趙姨娘走，反而是說三日後，請他們來陳府帶走趙姨娘。
……
出了陳府。
兩人並排走在街道上，街兩邊的百姓就是過著與往日無異的生活，每個人臉上顯而易見的麻木。
而云綰顏，她看起來一點兒也不開心。
“在想什麼？”夜寒宸轉頭看著身邊的女子。
“我在想，聽陳佩安說，以前的陳家主也是個很正直的人，他跟自己的夫人也是真心相愛，可為什麼他會慢慢的變成那樣呢？”
“一個人難道真的會有那麼大的變化嗎？”雲綰顏不解。
“……大多數人都會變的，以前的陳家主或許還有些稜角，不願意輕易低頭，也不願意傷害任何人，但周圍的人都在明裡暗裡的傷害他唯一喜歡的人。”
“或許他當時沒有別的辦法，流言蜚語和那些明裡暗裡的諷刺有時候比刀槍還要傷人，如果他屈服了，那些看他不順眼的人也不會放過他，說不定會變本加厲。”
“他，或許別無選擇。”
說著說著，夜寒宸一轉頭，卻發現雲綰顏不知何時已經停下了腳步，正在認真的盯著自己。
夜寒宸不由得一頓。
雲綰顏卻在想，她怎麼覺得這最後一句話是在說他自己呢？感同身受一樣，她有點兒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