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酒館中,來了一位客人。
此人一臉嬉笑模樣,小二看著竟有三分眼熟。
“小二,來壺三七。”
南北摸了摸口袋,分文沒有。
“小二,能賒嗎?”
上輩子,好像是可以的。
“哦,客官沒帶錢?”
“嗯。”
“本店小利生意,概不賒賬。”
“以前我來,是可以的。”
“哦,那客官喝的,怕不是我家的酒。”
“哦?”
小二坐下了,店中僅這一位客人,但也不忙。
“十多年前,我不過七八歲,那陣子鬧鬼,汴梁城中啊,入夜了都不敢出門,一次我貪玩,溜了出去,撞上了邪祟,那麼多的鬼屍,給我嚇壞了,那些鬼追著我跑,我跑到家之後,他們還在追我,我爹,我娘,死死地護住我,這個時候,一個人從天而降,那人生的明眸皓齒,當初啊,穿的也是一身玄衣。”
小二打量著南北。
“好似和你這衣服一般模樣。”
南北似乎想起了什麼,問他“之後呢?”
“以後他就坐在我家門前,說了句話,那話說的,我到現在都還記得。”
“話?什麼話?”
“你猜他說了什麼。”店小二賣起了關子。
南北笑了笑,喝了杯酒,漫不經心的說“我還要喝他們家的酒呢,識相點,若不想我將你們這些鬼屍都燒成灰,就都給我退下。”
小二瞪大眼睛“太厲害了客官,你怎麼知道?”
廢話,我說的話,我怎麼不記得?
“實不相瞞,我本來是江湖上一位算命先生,到訪於此,忘帶了些盤纏。”南北拼命暗示自己沒錢。可店小二不為所動。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之中。
“倒是客官,您與我那恩人,倒生的有幾分相似呢。”
“是嗎?”
“當初我也不識得我那恩人竟是後來世上罪大惡極之人。”
“誰?”
“南北,南惜澤,世人稱之為魔宗尊主。”
“後來呢?”
“後來我知,南北以一人之力喝退整個汴梁鬼軍,哈,厲害吧。”
“是,很厲害。”
“他還在縈紆嶺殺了三千修士,滅了半壁秦氏的門,然後啊,就成了魔尊宗主,他呀,就是我的恩人,南北,所以他每次來我都給他免錢,有時看他喝酒,我就覺著這人真是厲害,也不怕我告發他人,每次臉上都帶著笑意,這人,還是挺奇怪的。”
“後來呢?”南北喝了口茶,沒有酒,只有茶,還有一個獨自傷情的店小二,以及他口中的南惜澤。
“後來有一年多,他就不曾來了。”
“為何?”
“因為到後來,他死了。”
小二站起來,拿了一壺酒過來,給南北和自己各倒了一杯。
喝著喝著,店小二竟然哭了。
“他死了,死了!我的救命恩人,就這麼死了!”
南北放下酒杯,感慨了一下,這世間,還真的有人因為他死而落淚。
南北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欲走。
“客官,您還沒給錢呢。”
忘了這個茬了。
南北看了一眼手上戒指,“我將這戒指壓給你如何?”
“這玉色不正,定是什麼邪物。”
“邪物?這可是上好的古玉,蠻荊的古玉!”多少人的血多少鬼的魂泡過的!
這時一個穿著紅衣的男子進來了,打量了一會南惜澤,想開口說些什麼,卻又自嘲般的笑笑,搖了搖頭。
“小二,來壺三七。”
“來了!”
趁小二拿酒這功夫,南北正想跑,卻被紅衣男子給拎了回來。
“你陪我喝。”
南北看著他,坐在了他的旁邊。
他還是十年前的樣子,只是眉宇間多了些英氣。
“小子,你叫什麼啊?”紅衣男子問。
“羅,羅向問。”
“羅向問?你糊弄誰呢?”
“怎,怎麼了?”
“你不認識我?”
“你,你是誰,誰呀。”
“你當真不識?”
南北搖頭,紅衣男子喝了口酒,緩緩說道“我叫程聞,琅琊人,字,夙離。”
“程家老七?”
“你不是說你不認識我嗎?”
“程聞程夙離大名誰人不知誰人不曉?琅琊程氏,共十七子,五脈之傳,其中偏數一房中程家老二,也就是程氏正排老七的程聞,最為人所知,小小年紀,卻能屢次在試劍大會上名列前三,我就算是個傻子,也該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