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整個人都愣住了。
呆呆望著我爺爺，腦子裡一片空白。
萬萬沒想到，五龍湖裡，那口古井鐵鏈子拴著的，居然是我爺爺。
當然，我能看出來爺爺並不是一個正常人的狀態。
他的一對眼珠子是白茫茫的，瞳仁完全消失。
臉上生出一片白色的長毛。
指甲也變的又扁又厚又長。
不對啊……
我爺爺去世時，我親眼看著他下葬的。
怎麼莫名其妙來到五龍湖的那口古井裡？
我正要試圖和爺爺溝通，老孫眼疾手快，用他的大尾巴堵住了我的嘴。
“少爺，楊二先生現在可不是活人了，你得知道。”
“我爺爺是不是活人，他都是我爺爺。”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楊二先生現在沒有靈識，已經、已經是白毛僵了，少爺如果靠的太近，會被楊二先生敲骨吸髓的。”
我眼淚水立刻就出來了。
我從小是爺爺一手帶大的。
他既是我的爺爺，也是我的爹孃。
我和爺爺幾乎就沒有分離過一刻鐘。
要論感情，我們爺倆是非常深的。
爺爺離世之後，對我的打擊也是非常巨大的。
我經常做夢夢見他。
今天，再次見到爺爺。
我壓抑心底的悲傷情感瞬間爆發。
我跪在爺爺面前，哭了個稀里嘩啦。
但是，無論如何，爺爺也不會知道了。
那種子欲養而親不待的感受，只有親身經歷其中，才知道有多難過。
老孫安慰似的拍了拍我肩膀說：“少爺，我能理解你對楊二先生的感情，不過現在咱們的時間不多了，得趕緊辦事兒，拖得時間長了，小柔她們真會遇到風險。”
“需要我爺爺做什麼？”
老孫又表現出為難的神情，思來想去不吭聲。
“你不說要抓緊辦事兒嗎，怎麼又不說了？”
“少爺，這話、這話，唉，真的是不容易說出來。”
“你就別在那猶豫了，趕緊說吧。”
“少爺，你知道楊二先生為什麼死後，要用秘法祭煉自己的屍體，變成白毛僵嗎？”
“爺爺死的不甘心，他也想守護我的安全，所以寧可放棄長眠九泉，也要……”
說到這兒，我太過於心酸，實在說不下去了。
“你說的沒錯，楊二先生最根本的目的，就是為了維護你的周全，但是這裡有講究，你想要安全，就得經歷一場磨難，一場楊二先生陪著你完成的磨難。”
“你就趕緊說吧，到底需要我做什麼？”
“需要少爺，唉……您得吃了楊二先生。”
“你胡說八道什麼。”
我怒吼一聲，差點沒把老孫拎起來丟湖裡去。
“少爺，你彆著急，聽我解釋。”
老孫趕緊安慰我。
“咱們說的‘吃’，其實是行裡話，是祭煉、融入的意思，也就是說，不是讓你真的吃了楊二先生，而是、把楊二先生的肉身祭煉後，融入到自己的身體裡去。”
“這種行為和吃有什麼區別？你讓我把親爺爺給祭煉了，就是禽獸，也幹不出來這種事情。”
我越說越上頭，指著門外說：“我現在就找那兩道士去拼命，就是死在他兩手裡，我認了，我絕對不可能祭煉爺爺……”
“少爺，如果楊二先生沒有這方面準備，為什麼要留住肉身？”
“你什麼意思？我爺爺把自己拴在古井裡，就是為了被我祭煉的？”
“還真是……”
“放屁，老孫，你別想點子把我往不孝孫的路上推。”
“少爺，真的不是我為難你，這本來就是老楊家血脈傳承的不二法則，是你必須要走的路啊。”
“合著我們老楊家天生都是忤逆不孝的，你是這個意思嗎？”
“少爺，你天天看《元靈密修》，應該看到過‘真功傳授’的內容？”
“當然看到過，授業者為師，傳道者為祖，書裡說清清楚楚，師父授業、祖師傳道，可沒說過要祭煉自家爺爺肉身的。”
“你說的沒錯，卻只說對了一半，咱們把這兩字改一下，你就明白了。”
老孫用爪子在雪地裡寫“授業者為屍，傳道者為俎”。
“少爺，你寫的是修煉的陽面之道，我寫的這個，是修煉的陰面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