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事不宜遲

看著一直緊皺眉頭不發一言的李一鳴,林浩然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這一次是不是賭對了。依他對李一鳴的瞭解,雖然李一鳴為人自負,要面子,但有時又有識人之明,還能聽進不同的意見,要不他也不會在國家級報社中混到中層的位置,外放到蘇省任記者站站長一職。

一省的記者站站長,工資和待遇比報社內的主任還要高上許多,而且權力也大,在駐站的當地可以說是非常吃香,不但市裡的機關部門都敬上三分,連省裡的頭頭腦腦也不得不高看一眼。畢竟李一鳴所在的報社是名正言順的國家級大報,雖然不比新華社這樣的強力機構有監督地方政府的權力,但哪一家國家級報社沒有通天的手段?再者輿論的力量也是非常強大的,李一鳴人脈又廣,在京城和省城都有不少媒體內的同行,可以說在圈子內也是一個頗有影響的人物。

可惜的是,身為文人的李一鳴,在經營企業方面並沒有過人的才能,所以儘管有本事要來100萬的起始資金,卻沒有本領將公司做大做好,市場不同於官場,是兩種思路和模式,李一鳴敗走麥城也情有可原。

姜平之所以不遺餘力地想讓李一鳴從政,並且許諾他一個縣委書記的位置,一是因為他和李一鳴是同班同學,二來也是看重了李一鳴在媒體圈子中的影響力。林浩然清楚,姜平應該已經知道了他將要丟掉常委的職務,想要在失勢之前給李一鳴安排一個好位置,也是另有想法,是想萬一他下臺之後,再也沒有了重新復出的機會,只要李一鳴在臺上,總是會對他照顧一二。

李一鳴是一個念舊之人,雖然有時不免有些書生意氣,但總體來說,還算一個合格的朋友。不過林浩然卻是知道,姜平一提出讓李一鳴放棄手中的公司,由他出面運作,調他到省城的郊縣任縣委書記,李一鳴卻一口回絕,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李一鳴的回答是,從哪裡摔倒要從哪裡爬起,他不能讓別人看不起他,不能讓報社的人指著他的後背罵他沒種,罵他不是個男人,失敗了就跑,沒有擔待。

以前的林浩然儘管沉默寡言,不過卻和肖飛很對脾氣,兩個人經常在一起喝酒,久而久之,就從肖飛口中知道了不少關於李一鳴的事情。

正是因為李一鳴死要面子,不願意在同學面前低頭認輸,更不願意讓別人認為他巴結位高權重的姜平,所以他一直和姜平來往不多,反而和在蘇市市委市政府的幾個同學經常見面。除了是不想讓姜平覺得他有求於他之外,恐怕內心深處,李一鳴始終不願意承認自己不如姜平,所以不久前姜平剛一開口說提出讓要到郊縣任縣委書記,他就毫不猶豫地回絕,彷彿受了多大的羞辱一樣。

李一鳴作為國家級報社駐省的記者站站長,人事關係也在蘇省,他本人也是正處級幹部,與姜平的副省級差了不少,更何況姜平是省委常委,一掛上常委頭銜,就是省委領導,李一鳴不服歸不服,也知道姜平是所有同學中最得志的一個。但姜平一直對他客客氣氣,不僅是因為上學時兩個人關係不錯,也是因為李一鳴背後的媒體力量。

李一鳴一直以為姜平想要說動他,讓他入仕是一個秘密,他從未在公司說過,不想聽到從林浩然嘴中含蓄說出換一個思路,頓時讓他大吃一驚,心想難道林浩然也知道了姜平暗中操作的事情?不可能呀,林浩然老實沉悶不說,還十分膽小,今日怎麼變了一個人一樣,先是分析了液晶大螢幕的市場前景,說得頭頭是道,又點出李運將要調走,最後居然還要勸他及時收手,放棄公司……

李一鳴猛然抬起頭來,兩眼熱烈,直視林浩然,問道:“林浩然,你認識姜平?”話一出口李一鳴就有些後悔,林浩然只不過是剛剛畢業的大學生,在蘇市無親無故,怎麼會認識堂堂的省委秘書長?

果然林浩然搖搖頭,說道:“我怎麼可能認識姜秘書長,呵,和人家相比,差了十萬八千里,不過是聽李總說過姜秘書長,又聽肖飛說姜秘書長和李總關係要好,所以就留意了一點,正好剛才姜秘書長打來電話,讓我轉告你一聲,讓你抽時間給他回個電話。”

李一鳴見林浩然坐得直直的,眼神也不躲閃,毫不畏懼地迎著他的目光,心裡莫名一怔,隨即搖頭一笑:“這樣呀……小林你剛才說的也有道理,我會考慮的。聽說你一個人在蘇市,下班後去哪裡玩?”

林浩然從李一鳴的表情看不出來他是不是動了心,知道想要說服李一鳴並不容易,不是幾句話的事情,見他轉移了話題,也就順著他的話說下去:“是呀,一個人自由自在,下班後隨便找個地方吃點飯,然後看看書什麼的,也沒有活動。”

“年輕人,要多參加一些交際活動,多認識一些朋友。我晚上和李行長一起吃飯,你要是沒事的話,一起去吧!”

說實話,林浩然並不想和李運一起吃飯,因為有兩次李一鳴請李運吃飯,他去作陪,結果李運耍酒瘋,非逼著林浩然喝酒。當時林浩然還是靦腆的大學生,酒量小,幾杯酒下肚就翻江倒海,難受得不行。李運卻不依不饒,非逼著林浩然再喝,還說不喝就是看不起他沒文化,拿大學生架子,林浩然當時也是年輕氣盛,就是不喝,最後和李運鬧得不歡而散。

李運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有些看林浩然不順眼,處處和林浩然為難。

還有一次李一鳴請李運唱歌,叫了三個小姐。林浩然剛剛失戀,上大學時人又老實,沒有經歷過風月場合,侷促不安地坐在那裡,被小姐抱著胳膊,在小姐豐滿的胸部的擠壓下,滿臉通紅,手足無措,被李運大笑一通,說他是個草包,連個女人都怕。林浩然敢怒不敢言,只好壓下心中不滿,畢竟李運是公司的財神爺,不忍讓他,李一鳴也不會答應。

好在李一鳴為人護短,儘管他也不喜歡林浩然的老實巴交,卻也沒有聽從李運的建議,將林浩然開除。不過從這兩件事情之後,林浩然就盡力避免和李運坐在一起,因為只要兩人一見面,李運就會雙眼放光,陰陽怪氣地說道:“喲,大學生,要不今天再給你叫兩個小姐陪你?”

“好,我在樓下等著,李總走的時候,叫我一聲就行。”林浩然一口答應,他倒要看看,李運故意瞞著李一鳴,到底安的是什麼心。

李一鳴本來不過隨口一問,也是因為他實在無人作陪,抱著試一試的態度問了一聲,原本不指望林浩然會同意見李運,因為他雖然身為公司老總,不過心中也是清楚,現在的公司已經人心惶惶,手下人早就不將他這個老總當一回事,也不放在眼中。

不想林浩然一口應下,而且神情自若,沒有一絲逃避躲閃的意思,讓李一鳴暗暗不解,怎麼突然之間,林浩然好像成熟沉穩了許多?又想起剛才林浩然的一番分析和對答,他心中驀然閃過一個念頭,難道說林浩然以前一直隱藏不露?現在正是他最落魄的時候,林浩然不但沒有和別人一樣另謀高就,還留下來為他排憂解難,看來是個可用之人。

回到樓下,林浩然看看錶,才下午四點,離下班還有兩個小時。他抬頭看向窗外,不知何時雨停了,西天之上,漫天紅霞,映得紅彤彤一片,很是好看。林浩然呆呆了看了半晌,心潮起伏,想起他竟然重生了一次,心中充滿了激動和喜悅。

假如人生可以重來……以前沒少做過這種不切實際的夢,也經常在酒後和朋友們大言不慚,說是可以重活的話,他要如何抓住機會,如何賺大錢如何成就一番事業,沒想到真的重生到了12年前,一切那麼真實又那麼迷茫,走出眼前的一步,到底是對是錯?

重生是重生了,雖然知道歷史的大走向,但對於一個人的選擇和人生的每一步的走向,沒有人能把握得一絲不差,還是要試探著前進,在摸索中找到方向。林浩然搖搖頭,嘆了一口氣,正要坐回到座位,忽然聽到身後有人說話:“林浩然,你唉聲嘆氣做什麼?難道是被女朋友甩了?”

本站所有小說均來源於會員自主上傳,如侵犯你的權益請聯絡我們,我們會盡快刪除。
本站所有小說為轉載作品,所有章節均由網友上傳,轉載至本站只是為了宣傳本書讓更多讀者欣賞。
Copyright © 2024 https://www.uuread.tw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