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冬日陽光(1 / 2)

小說:非凡de人生 作者:張廣傳

暑期的島城遊人如織、熙熙攘攘地湧來全國各地的客人,且很多是帶孩子來的一家一家的,他們鍾情於島城的濱海風光而被傾倒。來自新疆的幾位維吾爾族遊客眺望大海感嘆說上帝太不公平,不給這麼美的大海而給予了一望無際的沙漠。馬力聽了跟其理論地域的自然資源與景觀在於各自的發現。譬如新疆有獨一無二的寶藏和田玉、有地下豐富的石油、有哈密瓜和葡萄以及胡楊也是那裡古老珍奇樹種而成為一道美麗的風景。尤其是他特別崇尚胡楊頑強的生命力,並以此精神象徵來激勵自己不懈奮鬥著。當年一首《新疆是個好地方》曾經紅遍大江南北令人津津樂道。他與新疆的遊客說起這些滔滔不絕,也同時感染了他們而不得不承認新疆也是個好地方。還煞有介事地自豪著總結了新疆的風景如畫、美女如雲、美食無雙、民風淳樸、物產豐富,讓他百聞不如一見,體會大自然的魅力。他聽了自然熱情中欣然應允著。到夜裡與徐麗談完這個話題,說想帶奧生去新疆旅遊的念想時,她當即就否定警告他連想也別想,並說了當年彭加木為了科學考察自己獻身留在了那裡而至今無影無蹤。那個時候,馬力還是很崇拜這位科學家的,因為彭加木為了理想事業先後15次到新疆進行科學考察,3次進入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羅布泊進行探險,1980年6月17日,不幸在羅布泊失蹤。以致後來失蹤之最具懸念、最讓人震驚、最不可思議而入選了20世紀世界十大之謎。

過了沒多久,徐麗與他影片聊天時,他再次跟她提起這事來,讓她似乎有那麼點毛骨悚然。她可不敢,也不能拿兒子和他去賭注,便如數家珍般的列舉中國之大、世界之大風景宜人的地方多得多,別人自己管不住而自家的人至少現在不能去冒這個險,等奧生長大了再說罷。這個時候的他,聽了點點頭稱道,心裡突然想起琳琳就是旅遊途中遭遇車禍而夭折的,一時不能自已眼睛潮潮的,嗚呼哀哉。

徐麗也是聰明人,見此便明白個八九不離十,就推託說自己今天忙了一天累了,想早點休息,便匆匆地中斷彼此的影片對話。而馬力則陷入痛思中,起身開啟抽屜拿出琳琳和蒲公英遺照端詳著片刻,放在自己的胸口閉上了眼睛。一行淚水隨即流出來,埋藏在心裡多年的陣痛又復發了。當年他與蒲公英也曾經有過一個未出世的孩子也意外夭折,假如真有另一個極樂世界的話,他們在那一定安好吧?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奧生從房間出來見狀有些詫異地看著他問道:“爸爸,你怎麼了啊?”

馬力急忙掩飾著說:“我沒事,突然憶起幾個念想的人。”

奧生上前摟住他的脖子,說:“你這麼一說我也想念一個人。”頓了頓, “你想我高彤阿姨家的琳琳不?”

馬力心裡“咯噔”一下,裝作不經意的樣子平靜地說:“怎麼不想,你的心事不小啊?”

“我作業完成了,我想跟媽媽說會話。”奧生說。

“爸爸剛與媽媽影片完,她說她今兒個累,睡了吧?”頓了頓,馬力又說:“時間不早了,你也洗刷早點睡。”

奧生無語地去衛生間傳來了嘩啦啦的水聲,馬力欣慰地閉上了眼睛不知想著什麼?當晚的後半夜裡,他夢裡遇見徐麗憔悴得滿臉皺紋的樣子徘徊在大街上,他難以置信地上前拉了她一把,她則傻傻地大笑不止似乎在嘲笑他,他一激靈醒了再也睡不著,索性起身開啟電腦上QQ,發現徐麗線上上就發一個微笑的表情。不到半分鐘,徐麗也回了他一個微笑,回覆道:“我夢見你在香港的會展中心這,跟你打招呼你也不搭理我,我一急醒來睡不著了,你怎麼也沒有睡啊?”

馬力回了一個“憨笑”,就將他剛才做的夢跟徐麗說了,她則回了一個擁抱的表情,回覆道:“你這是太在意我、擔心我吧?”接著,就又回了一個大哭的表情。

“你別啊,你是我的愛妻、我的親人,我不在意、擔心你還有誰啊?只是這‘天高皇帝遠’的,我是愛莫能助,你多保重啊。”

徐麗開啟了影片那麼風情萬種地看著馬力,他嗔怪地說:“你剛才可讓我擔心了,以後誰也不能哭,也不許發哭的表情。我不願,也最憐憫女人的哭。你要哭就說明我沒有保護好你,擔當得不夠。”

徐麗伸出大拇指給他點了一個贊,閉上眼睛帶著感情色彩吟道:“美妙的夜晚我把你遐想,多希望你能在我的身旁;你的手放在我的胸前,我怦然心動為你跳舞歌唱;你的唇吻在我的臉龐,唇印勝過皎潔的月光;我們的目光不期相遇,火花迸出照進心扉;我把你的笑貌悄悄收藏,你不在的時候遐想裡品味;一切或許是幻想,我會把你放在心房;你我人生路不管多長,我期待的愛至高無上……”

馬力打斷她的話說:“這話我聽著怎麼有點酸啊?你看看我的牙齒酸掉了。”

“那是你老態掉牙怪我不成?”徐麗“呵呵”著說。

“我有那麼老嗎?我本正當年,那勁無處使啊!你懂得。”

徐麗壞笑著說:“憋不住了吧?我在全自動、不在你手動吧。”

馬力聽懂她的意思,壞壞地笑說:“要不我找個‘操盤手’吧?”

“你敢?我給你幾個膽?”

“天亮了,我們各就各位吧。”馬力朝徐麗還了一個拜拜的動作。

……他們就這樣卿卿我我、無拘無束、天南海北地帶著感情色彩不知不覺中聊到了天方亮。這個曾經放肆失眠的夜晚,終究要用一個現實清醒的早上來償還。於是乎,他們帶著不捨便各自下線開始新一天的忙碌。人一忙碌什麼事情都會被拋到一邊了。徐麗的忙,馬力是能想到的,他自己則相對地自由自在一點。自由是大多數人所期待的,當下流行人生三大自由,即:時間自由、身體自由、財務自由乃人生之最高境界也。時間不自由則意味著工作繁忙、身不由己,難有靈活支配自己的時間;身體不自由則包括法律意義上的不自由或疾病纏身、工作拖累;而財務不自由有被人為管著和經濟拮据之說。他這三大症狀則不復存在算是精彩。她光工作上的不自由相當於佔了兩條,比較而言自然不能算作精彩、無須說自由之女神啦。如此比較起來魚與熊掌豈能兼得,如同一塊石頭一半做成了佛、一半做成了臺階那樣各有千秋----臺階曾經不服氣佛認為本是一塊石頭, 憑什麼人們都踩著自己而去朝拜呢?佛則沉著地告訴臺階因之只挨一刀而自己卻經歷千刀萬剮、千錘萬鑿的磨礪。人生亦是如此,能經得起打磨、耐得住寂寞、扛得起責任、肩負起使命,人生才會有價值。他人輝煌的時候,勿去嫉妒,因為他人付出的多……如此想來,馬力理解釋然中心裡多了些許慰藉,至少自己目前還那麼的自由,徐麗也“天高皇帝遠”著不在身邊難以約束自己,他自我感覺自己就是自由男神。

窗外的樹上蟬鳴不止,室內的空調開著涼爽不已,馬力靜坐在電腦前安心地寫著稿子。QQ頭像閃動著,他點開看著是劉芳發來一個微笑的表情,便回了一句“我在趕稿子”繼續寫著。他感覺對自己崇拜有加的她陷得有點深和有些情感失控狀,不能兒戲得稍微與她若即若離地相對保持一段距離。警鐘長鳴潔身自好,包括精神也不去出軌。寫完稿子、發給報社後,他站起身伸個懶腰看著窗外綠樹花草,幾隻喜鵲在樹下悠閒尋覓著不時地叫幾聲,與樹上的蟬鳴遙相呼應著,給這個燥熱的天點綴出炎熱難耐的聲息。

“嘀嘀”手機響了,馬力接起聽出是楊波的聲音,就說:“哎吆,好久不見,老領導好,賞個臉我中午請你吃飯。”

“那倒不用,我就告訴你,我調工作了。”頓了頓,楊波又說:“今天到協會來,因話與張鈺說起來,她就提到你、說一大通你的好。既然都是熟人,會長你更熟悉,你也甭客氣中午過來吧。”

馬力驚喜中一口答應著說:“聽老領導的。”說完,他按捺了一下愉悅激動的心情,順手拿了兩盒紅茶出門走去。不一會兒,他開車到了協會樓下,張鈺則從窗戶見了急忙出來迎接。兩人不自然地對望著。還是她先開口說: “他倆都在誇你呢!你現在到我們這可是稀客啊。”

“這不是在避嫌嘛。”馬力“呵呵”笑著似乎是在給她打著那種“預防針”。她聽了搖搖頭理解地給他一個飛眼和調皮的微笑。“看看,我這‘預防針’過期不管用了,一會在你們領導面前別嬉皮笑臉的,嚴肅點啊。”

張鈺回了一個頑皮的笑意,說:“知道。”

他們四個人相見,自然有說不完的話題,尤其是三個女人這一臺戲‘唱’著,讓馬力喜不自禁一臉的笑意合不攏嘴。午間的酒桌上,他觸景生情一杯又一杯地敬著酒,到後來漸地的體力不支了。王會長便讓張鈺去前臺開幾個房間,酒後各自去房間休息去了。或許張鈺心有雜念,她領馬力進房間拿著房卡帶上門去了,他往床上一躺睡去了。而她過了一會兒安頓好領導休息後,又悄悄開門進他的房間,脫去外衣斜躺在他的身旁深情地看他呼呼大睡,手下意識地不自然著觸控著他的臉頰,他的手往臉上摸一下翻一下身子繼續睡著。這時候的她看著他酣睡的樣子則目不轉睛,生怕不經意間破壞了這寧靜的和諧氣氛。突然,她的手機響起將他驚醒,她急忙關上手機驚異地看著忽地坐起的他有些不安。

“你怎麼在這?我們……”馬力驚魂未定地盯著張鈺說。

張鈺尷尬中囁嚅不安著說:“我……我就是想看著你睡,沒有……想……”

這時候,已經半清醒的馬力有點怪她地說:“這要傳出去,我倆有一萬張嘴也說不清楚!你快走吧。”說著,他上前開啟房間的門往外看了一眼見無人,又說:“快點啊,正好走廊無人。”

張鈺怯怯著看了他一眼不情願地穿好外衣走去。他“呯”地一聲關上門倚在門上激動地大口喘著粗氣,自言自語地說:“這什麼事啊?”

不到幾分鐘的工夫,他的手機“嘟嘟”響著簡訊聲音,他開啟看著是張鈺發來的道歉資訊,他立馬簡訊回了四個字:下不為例。

此後,馬力與張鈺消停了有二十多天沒有聯絡。直到教師節前走訪送溫暖活動上,他們方才偶遇擦肩見了一面,兩人帶著複雜的心情寒暄幾句匆匆過去了。回到辦公室後,他開啟電腦瀏覽著當日的新聞看到:關於共同建設“絲綢之路經濟帶”的暢想,他感覺釋放一個國際化的全球經濟一體化獨特訊號,內心不禁震撼中思索著作為大國的一種善意的、具有高瞻遠矚性的經濟風向標。那麼,未來的“絲綢之路經濟帶”會給周邊國家帶來什麼呢?可以說,“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便構成了“一帶一路”的國際倡議。這將充分依靠中國與有關國家既有的雙多邊機制,藉助既有的、行之有效的區域合作平臺。馬力敏感到“一帶一路”概念或觀念,這種構想將帶給世人什麼?苦思冥想中,他領會“一帶一路”理論觀點之大意,把握時代脈搏,寫出具有深度與高度的文章。如此,自然讓業界人刮目相看,去做他的“王婆”、去賣他的“瓜”。孫浩從北京打來電話的驚歎聲:“老弟啊,你不來北京真是屈才了,你的‘一帶一路’文章我讀了二遍,你說怎麼想出來的啊?”頓了頓,“這京城藏龍臥虎的地方,我們怎麼與你慢半拍寫不出啊?”

馬力“呵呵”笑著說:“我心血來潮,哪能跟你們京城那些大家比?對了,你什麼時候屈尊回來、我們把酒聊學問?”

孫浩感嘆著說:“我也想啊,可是身不由己、事務纏身,哪像你這麼逍遙自在?”頓了頓,“哎,你和你那口子現在還兩地啊?”

“對,人各有志,我總不能綁架她回來吧。”

“那倒也是。”孫浩說。

“我們不勞你操心,只管當你的京官光宗耀祖、光耀家鄉罷啦。”

“我跟你說,你得說說你們家那口子,就算她能掙個幾千萬、上億元,或是一個普通的中產家庭,其實到頭來沒什麼區別的,也要睡那一張床,也是吃那麼多東西,也是要跟你卿卿我我,還是早去早回團聚的好。”頓了頓,孫浩又說:“我現在就這麼想的,我當初待在京城幹嘛?那北京空氣質量堪憂,指數居高不下,我的心一直在動搖著有一天能下放到沿海地區呢。有一位大師說世界上最好的‘長壽藥’有四種:喝乾淨水、睡踏實覺、走光明路和唱幸福歌,我感覺還要加上吸新鮮空氣這一條,最重要的這些對人類都是免費的。”

“哎,你這麼一說,我心理平衡多了,當初差點進京去當什麼副社長,還有你也挖我唻。”

孫浩感嘆著說:“你甚幸、甚幸啊!我熬到今天這份上徹悟了,但悔之晚矣。”

馬力啟發性地說:“大革命尚未成功,你現在還能趕上那班辭官朝,當年我們省長都敢辭官,你不敢吧?”

“別激將法啊,我哪一天真辭官下海,小心我單位的人上門跟你討說法啊。”

“……”馬力聽了一時啞口無言沉默不語。

孫浩緩和了口氣繼續說:“呵呵,你我暢所欲言別當真、掏心窩子話而已,我這有人敲門先談這些啊。”

馬力慢慢地放下電話倚在椅子靠背閉上眼睛深思嘀咕自己的話是不太敏感與政治關聯上了?一牽扯到政治的話題與問題要在過去那是大忌的。好在改革開放以來不再政治掛帥了,但凡政治現在還是少窺小視為好。尤其像孫浩這樣活躍在中央上層智囊圈裡,更是得輕言甚微多一句不能說的。而自己在深圳的報社不也曾經犯過政治上的紕漏?想想這些心裡則稍有點不安呢。到了晚上與徐麗影片時,他提起孫浩電話讚賞他的“一帶一路”文章有高度深度,她也欣賞他的敏捷思維與高屋建瓴。他心裡暗喜著說自己再優秀也只這麼滯留在島城,言下之意有奉承她之意。她也心照不宣“呵呵”地微笑著說他學會獻媚了。他說只要願意聽就說給說與聽且會不厭其煩……夜深了,他們還那麼膩歪著有說不完的話要說,到最後還是奧生起夜見他們這樣,就惺忪著眼睛囔咕說:“你們真能聊,我都睡一覺了。”

徐麗立馬說:“好,聽兒子的,睡覺,做個好夢啊。”

倆人下線不再聊了,奧生從洗手間出來,馬力也進去開始洗漱起來,流水嘩嘩喧囂著沉寂的家。浴後的他倍感神清氣爽、每個毛孔都舒展開了,這水是最好的生物載體, 可以讓人產生寧靜和歸屬感, 從而感到心靈的那份愉悅。

平淡的日子一天天重複著,一早醒來做飯、送兒子上學、採訪寫作、聊聊天、上上網、偶爾看場電影、看看電視、睡覺,甚至現今連小說、劇本都丟在角落不去創作。歲月磨礪也消失了青春,消逝了時光,每一分、每一秒的汩汩流過,那消逝的歲月便在指尖劃過,那青春就這麼匆匆著、在不知不覺中衰老。明知年華終將老去,而馬力站在青春的尾尖靜靜眺望,期冀著風的微笑、雨的和順、陽光的燦爛、日子的久遠。假如歲月可以給每一個人願望,他希望歲月可以倒轉。然而,盛年不重來,一日難再晨,時鐘走了一圈又一圈,時間卻一去不回頭,就如流去的水焉能倒流?既然留不住,唯有自己在勤奮日月裡增加延時的砝碼,也不枉來世上走一遭。

冬日的陽光從窗戶照射進來的時候,馬力恰好推門進辦公室。收拾整理屋裡的當兒手機響了。他嘀咕了一聲“誰這麼早啊?”便拿起了“哈嘍”了一聲,那邊便傳來女神的聲音:

“早啊,我有點不好意思這麼早打擾你,也不大好意思開口。”

馬力忙說:“你不用客氣,沒事你肯定不會隨便找我的,看我力所能及吧。”

“我在警備區醫院陪護著我爸。咹,可能人老念舊的緣故,他說時常念想你,覺著當政委的時候,在你二次當兵那事上,太原則愧疚於你,有機會想當面跟你表示歉意。”

馬力忙說:“別啊,沒準他成就我的今天,真當上兵也未必有我的今天,現在就躺在老山麻栗坡烈士陵園啊。”

女神喃喃地說:“你能這麼想讓我很感動,我替我爸爸謝謝你。”

“你要忙不過來,我陪他說話解解悶兒。”馬力帶著誠意說。

“那好啊,你破例來一次就行,聽他跟你絮叨一次吧。”

馬力想了想說:“那就今天上午,正好我沒有采訪任務。他想吃什麼水果我給他買。”

“這裡什麼都有,你人來了比什麼都好。”

於是,倆人約好十點到警備區醫院幹部病房。放下手機心裡一陣感嘆,昔日的往事自然歷歷在目。想當年他是多麼的風華正茂、難隨機緣啊!而在他看來,政委那時風流倜儻、仕途如日中天,彼此之間沒有可比性。他那時一個剛踏上社會不久,開始人生勵志的那種堅強、堅毅以及堅持,讓政委特別欣賞,但最終還是按原則官事官辦、公事公辦了。時過境遷,這些他一直銘記在心難以忘懷。或許對於他人來說,青春是美好的,而對於他而言是隱隱難言羞於啟齒的,青春遭遇黑洞折磨出的苦水只能往肚裡咽。也許就是在如此的掙扎中磨礪了意志,成就了意想不到的今天而慰藉驕傲。人的本能就是這樣,熬過便是挺過、挺過才會熬過。熬熬過過、過過熬熬如此迴圈才能釋然。

到了醫院後,馬力見到女神盯著他的眼神是淡定而又加一絲溫柔,說:“嗨,你還那樣啊,不像我老了不待看,握個手吧。”

“這一見面什麼老不老的,有點自信好不?”

倆人一邊走著一邊說著話兒,女神問道:“我已經不起歲月這把老刀。對了,你那口子還在香港啊?”

“嗯,我這人的性格你知道的,我比較依隨她,順其自然吧。”

“你兒子快上初中了吧?”

馬力答非所問地說:“一晃間兒子把我們比老了。”

“哎,你現在事業有成、風流倜儻,正是有魅力、招人羨慕的階段,哪像我半老徐娘啊。”

“你非讓我誇你幾句,你才罷休?”

女神忙說:“那倒不至於,至少我現在不是那種虛榮的人。”

說話間,他們進了政委所在的病房,馬力寒暄著上前握住他伸出的手,說:“老首長好,我看您來晚了,批評我吧。”

“你能來我很高興,人老了念舊、愛翻弄過去那些個事,反思自己有沒有失誤。”

馬力聽了忙說:“你說什麼呢?你那麼清廉忘我,給我們留下的是精神財富啊。”

政委寬慰著點點頭,說:“你要這麼說的話,我心裡倒踏實點,至少我還是個清官、不是什麼讓人恥之的貪官。”

此時,馬力的手機響了,他朝政委不好意思地點點頭,說:“我接個電話。”隨後接起又說:“我在看望老首長,你的事急嗎?”

手機裡的張鈺焦急地說:“中石化油管道發生爆炸事故,你要在現場千萬注意安全啊。”

“什麼時候的事?”馬力驚訝中問道。

“事故凌晨就出現了,剛剛發生的爆炸。剛才微博網友爆料說:管道爆炸、汽車被掀翻、樓在顫抖、濃煙滾滾,電也停了,爆炸現場小區保安室被夷為平地。”

“啊?這麼嚴重?你離現場近嗎?也要特別注意安全啊。”

“放心吧,爆炸現場在後海區,我們現在前海區,相隔十幾公里呢。”

馬力震驚之餘,匆匆與政委道別驅車奔赴事故現場。車過隧道後,天空變得汙濁陰暗,嗅覺能感受到空氣裡有一點點刺鼻的味道,但他沒多想而置個人於不顧,漸漸地爆炸現場近了。遠遠看去公安、消防、武警官兵出現在視野中,自然不可避免地遇到了交通管制。無奈之下的他毅然決然棄車步行趕往現場。爆炸造成不遠處的路橋涵至入海口、沿街排水暗渠的預製混凝土蓋板大部分被炸開開裂和區域性炸開,遠遠望去上千米。他第一時間採訪驚魂未定的目擊者說,爆炸產生的衝擊波及飛濺物造成了現場搶修人員、過往行人、周邊單位、社群人員以及廠區內排水暗渠上方臨時工棚附近的作業人員的死傷。馬力抬頭看到周邊建築物不同程度損壞、車輛及裝置損毀,供水、供電、供暖、供氣多條管線受損,可謂慘不忍睹、實屬罕見。整個現場救援緊張而忙碌著搜救失蹤、受傷人員和排查危險源、控制海灣水域大面積汙染。他在手機上以簡訊的形式即興發揮地寫著現場的境況和救援場面。不一會兒,一篇四百多字現場速寫稿子傳給報社編輯。接著他決定一邊參加搜救失蹤者、一邊蒐集新聞素材續寫稿子,他知道救死扶傷也是自己應盡的義務。

這期間,張鈺給他打手機詢問他在哪?他氣喘吁吁說在參加搜救失蹤者。她一再叮囑注意自己的安全,不要發生二次傷亡。他答應完又和大夥一起繼續在爆炸現場搜救人……

直到傍晚時分,奧生又打來電話後,他才罷手帶著十分的疲倦,驅車回到家裡大口喘著粗氣。奧生從房間出來見此大吃一驚地問道:

“爸爸,你這是怎麼了啊?”

“爸爸,今天去救人了。”說著就伸出血糊糊的手指又說:“爸爸從水泥板縫裡救出兩個被埋的人,你給我倒杯水吧。”

奧生二話沒說,就拿水杯給他倒了一杯水遞過來。他“咕咚、咕咚”地一口氣喝完,手不使勁杯子不小心落在地上“啪”地碎了。奧生這時候便哭著蹲下想撿碎片被他止住了,說:“我來吧,爸爸的手已經這樣不要緊的,你快開啟電視我要看新聞。”

奧生急忙上前開啟電視,正播放此次輸油管道起火爆炸的訊息。

新聞聯播後,本市電視臺的新聞裡也播放輸油管道起火爆炸現場救援的新聞,奧生看著尖叫指著畫面對馬力說看到了他現場救人身影。

夜裡,徐麗跟他影片聊天時剛說到輸油管線爆燃事故時,奧生拿著杯子恰好走出房間去飲水機倒水,就與她說他救人手傷著了,她急忙讓馬力伸出手來看著有些著急的樣子。他裝作無關緊要地說只是皮毛受損不礙事的。徐麗說要請假回去照顧他們,他想了想說她如果正常休假就回來,否則不用了。她支吾著欲言被他搶過話茬要她別擔心在香港安心工作。

第二天,馬力開啟電腦在網上看到報社在報紙頭版頭條刊登了新華社的通稿。二題刊發他寫的那篇現場速寫稿子,心裡一陣慰藉著苦笑一下準備寫連續報道。桌上的電話響起,他接起聽到是總編室主任打來的,忙說:“主任你別催,我的手扒土扒水泥板傷著了,下午下班前交稿吧。”頓了頓,“你給我留出兩千字的版面位置。”

此次事故震驚了海內外,幾百家的媒體人一齊湧來,上午事故指揮部有一場新聞釋出會,馬力自然得去啊。會後,大家要求下午再通報一次事故最新進展情況,指揮部新聞中心只好勉強答應下來。他繼續留下來一邊尋找著新聞線索、一邊耐心等待第二場的最新進展的統計釋出。受傷包紮的手疼痛難忍,這讓新聞中心的領導見了煞是感動。這也是迄今為止唯一的一位媒體人受傷且是因為事故現場救人而傷的,一時間被傳為佳話。本市電視臺為此還專門採訪過他。他則淡淡一笑搖了搖頭說:“我完全出於自願、出於良知。當然,救人的方式各有千秋,我想現在我們媒體人最重要的是把此次事故的真相、真實情況和急需報道給公眾,讓他們真實地瞭解或者盡一份力量。譬如,現在受傷者住在醫院急需血源,鼓勵廣大市民們踴躍獻血、獻愛心……”

一連幾天,馬力與各路媒體人一樣,一直不停地奔跑在事故現場採訪著。而讓馬力意想不到他的手還是感染腫了紫紅紫紅的,十指連心疼痛難忍的。無奈之下,他也只好去醫院找醫生對他手指傷口進行清創、清除傷口的膿液、進行消毒,再用滅菌紗布包紮消炎治療。這下打字寫稿成了問題,但後續的報道還要寫。想來想去將張鈺約來了,他看著材料、想著觀點、說著文稿的一句句讓她在電腦上打稿子,那靈感不亞於他自己打字寫稿的速度。

張鈺自嘲地暗自苦笑了一下,冥冥之中心存一絲夢幻期想,她相信滴水定能化石,世上哪有成不了的事?只有想不到或不敢想的事。她默默唸著宋代王令的《送春》“不信東風喚不回”之詩句,帶著一種異樣的念想釋然了。

“傻丫頭,別犯傻啊。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我有情卻無緣。”馬力似乎看透了張鈺的心思說。

張鈺莞爾一笑,也不反駁就說:“你別刺激我,我有權心裡默默地愛念一個人,你我的‘三.八’線沒過就沒事,你還是過好你自己的單調生活吧。”

馬力點點頭,無奈地說:“我就單調了,你別老盯著我好不好?”

“嗨,是你把我招來的好不好?稿子也近尾聲,我還是走吧,免得有些人‘推完磨、殺驢吃’”。張鈺說完給馬力一個飛眼壞笑著推門走去。

馬力就“哎哎”著還沒有接上她的話、她便無影無蹤了,這讓他心裡那種所謂男人的尊嚴受到了那麼點褻瀆而一顫。如此莫須有的感覺迄今為止只在徐麗身上有過,這種微妙訊號意味著什麼?自己心知肚明,好在彼此一直很清醒,也很理智。這樣的柏拉圖式對於自己是不安中隱喻著愉悅,試想一個人如果被另一個人暗戀著,他認為那該是一種無可名狀的幸福。人作為感情動物愛一個人是自己的權利,不管最終結果如何?其實過程是最重要的。譬如初戀的人儘管大都是懵懵懂懂地難有圓滿的結局,但至少用其一生回味著那是永不泯滅的難忘與美好。而在享受這種難忘與美好的同時,才漸漸地在思考中長大、在人情世故中成熟、在磨礪中學著擔當責任。

臨近中午的時候,徐麗給馬力打來電話說她提前休假回家,這讓他喜出望外急忙說:“好啊,我這手傷著還是不方便,今天上午寫稿我還讓張鈺來幫我打字……”

“什麼?什麼?張鈺幫你打字?你們……”

馬力知道自己說漏了嘴,連忙解釋說:“我這文章不是報社催得急嗎,我總不能去找高彤吧?”

“你……你過分了啊。你要熬不住,跟我說我回去啊。”

馬力朝著話筒怒斥一聲,又說:“你說說我怎麼了?你瞎想什麼?”

“你要受不了早說啊,我原先是不跟你說,想帶奧生到香港來?”

馬力賭氣地說:“說了又咋樣?我好心當成驢肝肺,你還不領情啊?那你回來領走吧。”

“不跟你電話理論了,回去跟你說。”徐麗說完就掛了電話。

馬力還處在衝動中,將話筒甩在辦公桌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接著,就氣不打一處來地朝旁邊的一把椅子狠狠地踢去。這一次,兩人的如此發作算是一個意外,除了前幾年因為琳琳彼此鬧騰過、就是這一次莫須有的鬥嘴。徐麗如果回來的話,他們會不會爆發各自的怨氣呢?

傍晚回家後,馬力因為手傷感染的原因,就領奧生去樓下不遠的聖地雅閣酒店吃飯了。徐麗一個人打車回到家,見他們不在家坐在沙發上無語中發起愣來。這一路上她猜想著到家會怎麼樣?可沒有想到的是,她不是坐的冷板凳而是冷沙發,心裡自然不是滋味的。以往可不是這樣,不是他們去機場接她,就是他們在家裡把飯做好等著她回來,團聚中快快樂樂吃喝。難道是自己錯了誤會他、他生氣故意不理會自己?現實中是不是愛得深就疑神疑鬼地多了?疑神疑鬼的多了那就憤怒、煩惱隨之多了?而他說那倆女人她是時刻防備著的,尤其是高彤曾經與他有那麼一檔子她深惡痛絕的事,且還……張鈺也是他和她身邊的一枚不定時的情感炸彈。作為女人的她不得不隨時防備著,如此說來推理著也沒有錯啊。至於馬力怎麼想她則管不著,誰讓自己是女人呢。猜疑、使點脾氣、耍點小性子、糾纏不休都算正常的。然而,他想的是父子倆人相依為命、默默支援著她的事業發展,犧牲了母子親情、夫妻恩愛,不是說“為有犧牲多壯志,敢叫日月換新天”嗎?----這便是他的奉獻精神。他想,反正這次已經拉下臉來該跟她說說了,要不何時是個頭啊?所以,他在酒店故意多喝了點酒,準備蒙著酒臉壯著膽子狠狠地擺事實、講道理地說她一通。別以為自己是冤大頭似的,他才不像徐麗那樣不稀罕什麼報社的高管職崗呢。誰知,他回到家將打包的鍋貼和疙瘩湯給徐麗盛好後,她斜著眼睛當著奧生的面看著他說:“你還知道我回來沒吃飯啊?對了,這是給我的嗎?”

奧生見此不服地說:“媽媽,你別挑剔,快吃吧,爸爸挺不易的。”頓了頓,“再說了,我們去香港不也吃的小吃嘛。”

“你們……”

“我要做作業了,好好說話、好好聊別鬥氣啊。”奧生大人似的知趣地給他們做了一個鬼臉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倆人望著奧生“呯”地關上門,便轉回頭那麼瞪著對方看著。少頃,還是馬力開口說:“快吃飯吧,等你下次回來,我給你在家做好吃行不?”

馬力這一說讓她猛然想起他的手受傷了,便忽地站起拉過他的手看起來,說:“你的手指頭沒有感染吧?”

“感染了,但不會截掉、殘廢不了的。”

徐麗手捶了他一下,說:“你這說得人話嗎?”

“不是人話是你話啊?”馬力一語雙關地說。

“我說的是什麼話?”此時,徐麗的話似乎緩和許多、帶著杭州的那種溫柔細膩口氣目不轉睛地看著他說。

馬力自嘲地說:“你說什麼話就什麼話,反正決定權在你嘴上。”

“你真討厭,你這是拐彎抹角地罵我吧?”

“罵談不上,你就是你啊,說了什麼話自己不知道?我覺著我們結婚以來你是開天闢地啊。”頓了頓,馬力又說,“快吃吧,再不吃就涼了,我先看著奧生做作業去。”馬力翹了一下嘴巴,又給她一個飛眼又說:“晚上床上收拾你。”

待馬力走去,徐麗忽然感覺肚子真餓了,中午沒有吃飯上的飛機,在飛機上發的那種食品她是吃不得的。於是,一碗疙瘩湯和十幾個鍋貼被她美美地全吃掉了。她站起身來打一個飽嗝開始看著家裡的各個角落。馬力開門出來見此說:“你還滿意吧?我是領導在與不在一個樣,清晨灑掃庭除,晚上有條不紊地收拾呢。”

突然,徐麗上前摟住他吻了一下說:“難為辛苦你這個大男人了,我欠你的。不,應該是你和兒子。”

“你這算檢討嗎?”馬力故作嚴肅地問道。

徐麗也學著他的表情說:“你和張鈺的事,你得跟我講清楚。”

馬力一聽臉有點掛不住了說:“人在做天在看,我還要問問你跟那個在香港請我們吃早茶的老總怎麼樣了呢?”

徐麗一把推開馬力說“咱這樣可沒有意思了,我那是因為工作關係啊。”

“那我讓張鈺幫我打字寫文章不算工作關係啊?你有點愛心,別疑神疑鬼地瞎猜疑啊。”頓了頓,他又說,“真要有那麼一天出了事,也是你把我逼出來的。”

“你這人好沒有意思啊,就此打住,就此打住,我累了睡覺去。”

馬力忙說:“別啊,你這當孃的該給兒子看看作業,好不。”

“是當媽的,你out了。”徐麗說完頭也不回去了奧生的房間。

馬力坐到沙發上拿起遙控器開啟電視看起來,直到徐麗摟著奧生從房間出來,電視里正播放著一位老演員唱的一首老歌《解放區的天》:解放區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區的人民好喜歡。民主政府愛人民呀,共產黨的恩情說不完。呀呼嗨嗨,一個呀嗨,呀呼嗨呼嗨,呀呼嗨嗨。

“嗨嗨,你這人民真解放了,很愜意吧?”

馬力反問道:“那你呢?沒有香港的夜多彩豐富吧?”

“我告訴你,我提前回來休假是回來照顧你的,不是跟你鬥嘴的。你就不能爆炸現場救人後,英雄氣短兒女情長點啊?”徐麗的語氣似乎比原先低了點地說。

“那也行,你給我打盆洗腳水吧。”

徐麗笑了,奧生皺了皺眉頭說:“爸爸,你有點出息行不?我媽媽大老遠剛回來,你就這麼指使她啊。”

“行,有兒子這句話,媽就知足了,我回來就是照顧你們的,我去端洗腳水去。”

徐麗去衛生間後,奧生悄悄地對馬力說:“我媽媽怎麼對你這麼好啊?”

“那還不應該的?我一天到晚帶著你容易嗎。”

奧生“咹”了一聲說:“我們老師佈置一篇家庭作文,我就寫你是我們家的‘老黃牛’。”

“那好好寫,我看好你。要像魯迅詩裡‘俯首甘為孺子牛’寫得形象生動啊。”

徐麗端來水放在馬力的腳下,說:“你不僅是‘老黃牛’還是個人英雄。”

馬力皺皺眉頭,說:“我怎麼感覺從你口裡說出這話,那麼彆扭呢?”

“是我媽媽給你端洗腳水彆扭吧?”

是啊,奧生童言無忌、一語中的。自打結婚以來,她還真沒有給馬力端過洗腳水,這讓他心裡彆扭著過意不去。生活中可別小看這一盆洗腳水,它可以折射出夫妻之間的恩愛感情如何、互相理解與否?試想如果彆扭著、委屈著,誰還有心思去給對方端洗腳水?更談不上低下身洗腳了。這麼想著,倒讓他心裡觸動著有些感動。接著,她還真的蹲下伸手給他洗起腳。他則驚訝地看著不知說什麼好。奧生也仿效著蹲下與徐麗一人一隻腳搓洗著,說是給“老黃牛”、給英雄洗腳。他的眼睛裡有些熱,一隻手撫摸著徐麗的頭,另一隻手撫摸著奧生的頭,那幸福的感覺是無與倫比的,他感覺自己所有的付出都值得啊。之後,奧生到點睡覺去了,徐麗慚愧地說自己不該把一個家都甩給他、讓他這麼一直辛苦著,說著間熱淚盈眶了。馬力安慰著她說自己是家裡的頂樑柱、心甘情願願意這麼奉獻著,還分析著她在千里之外的香港獨自一人奮鬥也實屬不易。這真是俗語所說的“燈不挑不亮、話不講不明”,生活裡的一個極其簡單的道理才用上,實屬不該啊。這一夜,他們敞開心扉敘說著彼此的情愫,徐麗小鳥依人的樣子偎依在馬力的懷裡,他則摟著他的真正“女神”,久別重逢勝新婚的感覺溢於言表----那是在他們暴風雨般地狂愛之後。

徐麗帶薪年假十天的時間裡,一家人其樂融融地團聚在美好的時光裡,她終於盡一個妻子和母親的雙重責任與義務。家裡裡裡外外做飯、收拾衛生、接送奧生上學放學,幾乎她一個人承擔下來。馬力儼然一個甩手掌櫃無須操持----當然他的手還傷著,這讓已經習慣了忙碌的他不習慣不適應呢。接下來,徐麗又要離別去香港,馬力和奧生眼巴巴地不捨她的走。開車把她送到了機場,她脈脈含情地臨安檢前擁抱了馬力,並說:“家裡又要你操心了,記得照顧好自己和咱們的兒子,等著我們再聚首啊。”

“你安心去吧,我說我已經習慣了你不在家的日子……”

徐麗鬆開手不解地問道:“什麼?我可有可無嗎?”

馬力急忙笑著辯解道:“口誤,純是口誤,千萬別多心。”

“咹,你說得也沒有錯,我也已經習慣了你們不在我身邊的日子。不像剛到香港夜裡哭泣想你們那份痛心的思念。”徐麗說完,又一次擁抱起馬力,並在他耳旁呢喃著說:“我會想你們的。”

隨後,她鬆開手拉著行李箱頭不回地走了。馬力望著她的背影似乎一陣傷感起來,心裡默唸著她能一路平安。那份彼此的牽掛與思念又天各一方中,從他們的心間油然而生。其實,生活裡一個人愛不愛你,不要去問,只需用心去感受。愛沒有那麼難懂,愛只有幾個字“牽掛、思念、心疼”。當心裡有這六個字的時候,愛就住進心裡!誓言可以編造,浪漫可以偽裝,唯有那六個字是來自真實內心的情感。它欺騙不了別人,也欺騙不了自己!當有人擔心你會餓著,擔心你會凍著,擔心你會累著,擔心你會生病,擔心你會沒錢花,你就住進了他的心裡!愛的哥德巴赫猜想公式是“牽掛+思念+心疼”=愛!你給我一分,我還你十分;你對我真心,我為你用心;你陪我風雨,我與你同行;你愛我一生,我伴你一世!

馬力沿著環灣大道開車看著一路的風景,西天盡染著一片片橘紅色。一邊的海潮水湧動著波光粼粼,海鷗不時盤旋在空中或俯衝擊水嬉戲著尾隨在漁船前前後後,有漁民時而將小魚小蝦拋撒出去引海鷗競相覓食。接著,便傳來漁民激越的號歌聲:“妹妹你坐船頭,哥哥我岸上走。恩恩愛愛,纖繩盪悠悠。小妹妹我坐船頭,哥哥你在岸上走。我倆的情我倆的愛,在纖繩上盪悠悠。你汗水灑一路啊,淚水在我心裡流,只盼日頭它落西山溝哇,讓你親個夠……”

回到市區太陽剛好淹沒在西天輪廓的山裡,馬力停好車去接放學的奧生。學生們排著隊在老師的引導下,走著被家長們一一接走。奧生也不例外地看見馬力招手小跑到跟前,他給奧生正了正帽子、拉起他的手說著話兒朝家裡走去。一路上,他不時地與回家的鄰居打著招呼、家長裡短地說上幾句話。回到家裡的父子二人無須提示,他進廚房開始晚餐的準備,奧生回自己的屋裡、坐在學習桌前安靜地做起作業。奧生這樣讓馬力特別省心,家庭的負擔似乎省去一半。他還是很知足、很愜意的。而不像很多的家長因為孩子的不省心,今天這個補習班、明天那個補習班的,甚至一天為孩子報上幾個補習班的連軸轉。他一直崇尚國外開放式的孩子教育方式,希望兒子的童年快樂、自由、活潑,而不被學習累贅著沒有自我、沒有充足玩的時間。不是有物極必反這一說嗎?天天大滿貫地學習,尤其是課外學習補習,反而會使孩子增加牴觸中、學習上有厭煩情緒。他另闢蹊徑不給奧生增加課外補習學習時間,有更多的時間去玩、去親近大自然、去做一些探索性的事情,大腦的思路開拓了、見識多了、社會的知識面廣了。從而,拾遺了國內那種傳統的應試教育的缺失或是短板,這與徐麗曾經的浙大才女想法不謀而合。

奧生終於趕在晚飯前將作業完成了,走出房間到客廳“哧溜”著鼻子唸叨著說“好香”,就走到廚房門口問道:“爸爸,我看那油燜大蝦好誘人啊。”

“我明白你腦子裡打的小九九,想吃就洗手吃,還用拐彎抹角啊。”

“那我就不客氣啦。”說著,他坐到飯桌前剛想拿起剝皮吃,忽然想到自己沒有洗手、去廚房擰開水龍頭洗手,馬力看了他一眼微笑著點點頭,說:

“這就對了嘛,什麼事都得有自覺意識,讓人說著反而不自在的。”

奧生笑著洗完手,拿起一隻大蝦開始剝好皮走到馬力跟前,將剝好的大蝦遞到他嘴邊說:“來,咬一口,我討好你一下。”

馬力自豪的樣子低頭咬一小口品著,玩笑地說:“說你胖你還喘起來了。”

“你也挺不容易的,我媽走之前說讓我們互相照顧,我答應過她啊。”

馬力聽了有些感動,隨手摸了奧生的頭一下,說:“好哥們,快去吃你的大蝦去吧。”

奧生應聲而去,從飲水機裡倒一杯水喝一口美美地吃了起來。一會兒,馬力又端來菠菜燉粉條和炒雞蛋兩盤菜,倆人無聲而有滋有味地吃著晚飯。飯畢後,奧生說作業完成想下跳棋,他爽快答應一直下棋到七點才收手。奧生則識趣地從書架上拿起一本書到自己的房間看書去了。他開啟電視看起了央視新聞聯播:

“中共中央政治局12月3日召開會議,分析研究2014年經濟工作,聽取第二次全國土地調查情況彙報……”而作為一個擅長經濟報道的他,從中悟出了宏觀與微觀經濟發展戰略的新趨向,自己的報道思維自然也要與時俱進。想著中手機響了,他接起聽到總編室主任的聲音:

“呵呵,你這大手筆經濟觀察文章寫好了?”

馬力謙虛著說:“我充其量個駐地方記者,你抬愛我不敢當啊。”

“我這是無米下炊、深度稿荒,你大筆一揮豈不有了?兄弟救救急吧。”

“關鍵是得有感覺,那我想想吧。”

手機裡的總編室主任說:“那我等著啊,到時候稿費從優。”

倆人就這麼寥寥數語掛了後,馬力陷入沉思中。年年歲歲花相似,而歲歲年年人不同,思維思想也不盡然啊。那人類不變的定理是一切都在無時無刻地變幻變化,思者思變、想者善變啊。這一夜,他帶著一種不可推卸的責任苦思冥想著到深夜,憑藉多年的底蘊寫出一篇千字文,才帶著倦意進入了夢鄉……

奧生早上醒來的時候已經七點多了,見他還在床上呼呼大睡,先推他一把喊他快醒醒。他一骨碌坐起來揉了揉眼睛,囔咕一聲“睡過量了”,就急急地去廚房三下五除二地煎雞蛋、饅頭片,炒了一個蒜薹,又從冰箱裡拿出一瓶牛奶倒在杯子裡,才喊奧生快過來吃飯。奧生誇他厲害啊。他想,這人過中年時,家庭、事業、孩子、經濟等的壓力不一而喻。民間流傳著“四十男人一枝花”的說法,豈不知這枝花每天很累、很苦、很疲倦,更多的是誠恐誠惶是家裡的中流砥柱啊。他很喜歡形容這個年齡段人、由劉歡唱的《那一天》這句歌詞:我不得已上路,為不安分的心,為自尊地生存,為自我的證明。路上的辛酸,已融進我的眼睛。心靈的困境,已化作我的堅定。在路上,用我心靈的呼聲;在路上,只為伴著我的人;在路上,是我生命的遠行;在路上,只為溫暖我的人……

這讓他無限回味中感覺到了年華的苦澀。有人曾經說,沒經歷過大風大浪、大起大落,很難悟出《在路上》的深層骨力。無獨有偶,不久後的一天,他的QQ郵箱裡收到一首也令他意外的詩-----那是劉芳發來的、說是讓他賜教一下、夠不夠發表水平?他看了感覺其中有與他有關的隱情:

這一生,深情眷戀。

這一世,無緣短暫。

淚,止於眼角流入心海。

戀,化為雲煙融入悲歡。

今生的遇見,明天的期盼。

漫長的等待,刻骨的思念。

等不到你的關懷,見不到你的容顏。

我拒絕周圍的一切好感 ,

只為你,畫地為牢 !

曾經相見恨晚,情意綿綿。

後來各尋未來,相揹走遠。

不是所有的愛都能變成心疼,

不是所有的情都能換來長久,

回不去的時間,留不住的情感兮!

始終相信那句:“若無相欠,怎會相見?”

這輩子的情兮這輩子散,

下一世,我不想再活得傷感。

你不會明白醒來看不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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