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詠在老家的兩天，陪著爺爺下棋品茶，興致起了爺倆還會談談時政和文學，天南海北、古今中外，兩人聊得甚是合拍。
林頌則陪著沈奶奶侍弄花草，擼貓逗鳥準備飯菜。
“叮噹，想不到你小小年紀竟然也會做幾道拿手菜，這在你們這代孩子中可不多見了。”奶奶誇讚道。
林頌一臉開心得意:“我爸是開飯館的，後來又升級成了酒樓，看多了自然也就會了。不過我爸爸也說我在烹飪方面有點天賦，比學習靈光一點。”
“我們叮噹是個聰明內秀的好孩子，心底又善良又會照顧人。學業上這點小小的難關，咬緊牙關不輕言放棄，一定可以攻克。到那時，人生都是坦途，風光一片大好。”奶奶慈愛地說。
林頌乖巧地點點頭。
“小詠和他爸爸這些年關係一直不好，你這丫頭又機靈又熱心，有機會幫著勸勸他，別總是那麼倔。”奶奶看著遠處下棋的祖孫倆心疼地說。
“啊，我都不知道他和姨夫關係不好，可這是為什麼啊？”林頌不解地問。
奶奶嘆了一口氣:“還不是兩年前，你大姨生的那場病引起的心結。你大姨那年得了乳腺癌，確診那會兒你姨夫正在邊境參加軍事演習，實在是抽不開身。還是你媽去北京陪著你大姨做的手術，術後的照顧和護理也都是你媽。到你大姨出院，你姨夫都因為有任務沒去看過。”
林頌想起來確實有這回事，初三那年臨近期末，媽媽去北京陪著大姨做手術，連過年都是在醫院。
過年爸爸酒樓生意忙，林頌自己買了車票進京，和媽媽一起照顧大姨。所幸，大姨術後恢復的不錯，她以為這件事兒都過去了呢。
“你姨夫也是沒辦法，進了部隊，命就上交給了國家，忠孝不能兩全，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沈奶奶嘆息著說。
“是啊，沒有軍人的舍小家為大家，我們怎麼能歲月靜好。沈頌有點兒鑽牛角尖了。沒事奶奶，閒了我和媽媽勸勸他，他是個懂事的孩子，這點道理還是能想明白的。”
奶奶握著林頌的手，一臉感激。
兩人次日傍晚坐上返程的高鐵時，林頌就忍不住開口問:“表哥，你為什麼和姨夫關係那麼僵呢？是因為大姨前兩年生病他沒有去嗎？”
沈頌沒想到她會突然問這個問題，臉色瞬間變了，陰沉著臉也不說話，嚇得林頌不知所措。
也不知過了多久，沈詠才輕輕說:“我媽很可憐的，我小的時候她一個人帶著我住在外婆家，別人產檢、孩子生病都有丈夫陪著。去廣西隨軍後，也是隻有她一個人忙裡忙外。但我媽身體一直不好，每次生病都是一個人在熬。”
“軍嫂很辛苦，大姨很偉大。”林頌頌由衷地說。
“我們家屬院全都是軍嫂，司令員都沒像他那麼不顧家的。如果他不能很好地照顧家庭，為什麼一定要堅持讓媽媽隨軍？媽媽在洛城至少還有咱們這些親人關照著，在那邊守著活寡孤苦伶仃。”沈詠說到這裡的時候，聲音都有些哽咽了。
“而且我媽媽生這麼嚴重的病，他竟然從頭到尾都瞞著我，理由是怕影響我中招考試。”說到這裡，他已經開始憤怒。
林詠連忙安慰他:“姨夫不告訴你，不是怕多一個人擔驚受怕，你知道不知道也改變不了什麼。”
“可那是我媽媽，我有知情權。媽媽最親的人是我和爸爸，她做那麼大的手術，我們倆都不在她身邊鼓勵她、安慰她，她得多害怕。如果媽媽有個什麼好歹，我連她最後一面都見不到。我就算考上好高中又有什麼值得驕傲呢？他的事業比媽媽重要，我的學業也比媽媽重要，媽媽這個撐起了一個家的人，反而什麼都不重要，永遠是要奉獻要犧牲的第一選擇。他既然覺得我的學業比媽媽重要，那他在我心中也不重要。”
林頌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了，她也覺得如果大姨的手術萬一有什麼好歹，那沈頌一輩子都要活在陰影中。
對於孩子來說，沒有什麼比媽媽能陪在自己身邊更重要了。可是姨夫的決定似乎也有道理，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自己也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