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萱好一會兒沒有反應過來，她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
只聽見李冰妍又內疚的加重了語氣：“要不是我，他這些年來不會那麼辛苦。”
真相還沒說，只是想到那些事情，已經讓李冰妍溼了眼眶。
“阿姨，您別這樣。”如果說出來讓她那麼難過痛苦，唐萱寧願不聽。
李冰妍跟她娓娓道來。
“那一年他生日，他爸爸出去買蛋糕，回來的路上發生了車禍。我知道，這一切跟澤亦無關，但卻還是對他有所遷怒。”
才第一句，唐萱的心已經開始鈍鈍的疼起來。
封澤亦對這件事也很自責，把過錯攔在自己的身上。
“後來，我開始冷落他，很少關心他，不跟他說話。看到他，我就會想起他的父親，我沒有辦法，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李冰妍用雙手捂住了臉。
唐萱看到，有眼淚順著她的指縫滴下。
她的眼睛也紅了，喉嚨哽咽得難受，想要說一句安慰的話，卻顯得那麼困難。
李冰妍的回憶還在繼續：“有一次，他房間的一個充電器起火，而無心關心他的我很長時間才發現，當時他在火裡也不掙扎，不往外逃，愣愣的坐在地上，好像在等死。
看到他那個絕望的眼神，我終於清醒，我已經失去了丈夫，不能再失去唯一的兒子。把他救出來以後，他傷得很重，在醫院裡躺了半年。
等醒過來以後，就完全變了一個人。自閉，冷漠，疏離。他的眼神裡，對我不再有期盼，雖然沒有恨意，卻也沒有了以前的親近。”
說到最後，李冰妍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已經淚流滿面。
跟比她哭得更厲害的是唐萱，她雙手捂住了臉，埋進了自己的膝蓋裡，肩膀輕輕的抖動，聽到了她隱忍剋制的哭泣聲。
她腦海裡一遍遍的腦補出那個場景，當時的封澤亦還只是個十來歲的孩子，那一刻，他多麼的萬念俱灰。他一直活在對爸爸去世的愧疚當中，把自己當成那個罪魁禍首。
想用死的辦法來尋求解脫，那個時候，他一定撐不下去了吧？
有多絕望，才會選擇離開這個世界？
在遭受了親生母親的冷暴力那麼久以後，又遇到火災，毀了自己原本英俊的容顏，唐萱只要想到，感覺呼吸都會疼。
李冰妍也沒有再說話。似乎沉浸在自己悲傷的回憶當中。
這麼多年，她一直活在對兒子的愧疚當中。雖然封澤亦說過，不會怪她，原諒她了，但她自己根本沒有辦法原諒自己。
這一對母子，可以說一直在懲罰著自己。無形中也在懲罰彼此。
不知道過了多久，唐萱的情緒才慢慢的穩定下來。
她收拾好自己的情緒，開始安慰李冰妍：“阿姨，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澤亦已經原諒您，咱們應該往前看才是，以後的路還很長呢？”
說到這個，唐萱的心又是忍不住一痛。
李冰妍應該也是意識到，自己在唐萱面前失態，迅速調整好情緒，原本以為這麼多年過去，自己至少可以從容一點面對。但誰知道，再回憶起來她根本從來就沒有好過。
“心心，不是我想替澤亦說話，是這些年來，他的狀態我都看在眼裡，他太孤獨太辛苦，我經常以為他要一個人孤獨終老了，但是幸好，老天眷顧，讓他遇到了你。
讓他願意敞開心扉，去接納一個人，這是我這些年來最期盼發生的事情。但他跟普通的男生不一樣，心中藏著太多心事，很難走遠。”
說著，李冰妍握住了唐萱的手，淚眼婆娑。
“心心，阿姨知道自己的要求有點自私，但還是想請你，再給他一次機會，好不好？”這或許是她這個做母親的，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唐萱的眼睛有點腫，像極了小兔子的紅眼睛。
“阿姨，我知道您的心意，但有些事情，我現在必須讓他認識得深刻一些，讓他知道不是每件事都有退路。不然哪怕我現在原諒他，等有一天再發生類似的事情，他還是會做同樣的選擇。
我不想我們的感情那麼不牢固。既然在一起，我就想跟他走到最後。”
事已至此，唐萱不可能再隱瞞自己的心思。
“你是說……”李冰妍有點遲疑。不敢說出來，有點害怕自己的希望終究落空。
唐萱點點頭：“雖然這個階段有點難過，但必須要堅持，為了以後，阿姨您放心吧，好不容易撿到的寶，我怎麼會自己丟掉呢？”
聽到唐萱這麼說，李冰妍總算是吃了一顆定心丸。心情也沒有那麼沉重。
她的兒子確實變得越來越好了！
“好，阿姨支援你，總是這麼輕易的放棄你，確實要給他一點教訓才行。”
“我有分寸的，不過您要替我保密一下。”唐萱眨了眨眼睛，心情變得很不錯。
“嗯，這一次阿姨支援你。”既然知道唐萱的心意，李冰妍也就沒有什麼可擔心的了。好事多磨，再磨一下，也沒有關係。
只要以後感情能更加牢固一點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