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不敢再動,姜易立即解開鏡子,果然,鏡片已經四分五裂,每一片都折射著瑩白的檯燈,血紅的怪物,可憐無助的五人。
雪梅的理智幾乎已經就要到了極點,那些怪物一直盯著她,那是一種渾身發麻的感覺,似乎所有的眼睛已經鑽進她的血肉,以她的身體為新生的容器,她感覺身體越來越癢,越來越怪異,有那麼一瞬間,她感覺自己的腿很陌生、手很陌生、眼睛很陌生,這真的是她自己的身體?
當她意識這一點之後,便再也無法保持理智,她尖叫著大喊,“Liu wei!Liu wei!Liu wei!”
其他人想要阻止她,但是她已經聽不進去任何聲音。
混亂中,姜易一把奪下臺燈,跪在破碎的鏡片前面,靜下心來,在腦海中構想鏡子之鼠……
周清雲抱著雪梅,阻止她狂亂大叫,同一時間,那些來自海中的怪物徹底發現雪梅的欺騙,半人半怪的海妖之王拋去最後一點為人的形態,望著眼前的場景,胡偉也只能任由手中的刀掉在地上……
眾人絕望之際,大地開始嗡嗡震動。
姜易看著眼前上下振動的碎片,鏡面裂紋自主擴大,充溢著黑色霧氣,並且不斷分裂為更細小的部分。
“跑啊,快跑!”姜易努力拉起其他人。
“你說什麼?”白維多看了四周的情況,不確定問道,“往哪裡……”
無數的老鼠從鏡片中噴湧而出,本能地與近處的海妖撕咬起來,幾個人類反而如同貼牆根的老鼠一般得以溜開。
幾人終於抵達海邊,海邊亙古平靜,從不在意人間世的生死。
“沒有鏡子,”姜易唸叨著,“鏡子。”她摸出手卷,藉著檯燈的光幾人再次看見了唯一的生還之船,諾亞方舟,姜易又再次看向海面,那裡始終空無一物。
“海面,”姜易福至心靈般道,“鏡子,大家聽我說,看向海面,腦海裡默想著船,集中精神,閉上眼睛!”
眾人依言而行,只是並非所有人都能在這樣的壓力下集中精神,雪梅因為前時承受精神高壓而無法進入冥想狀態,而死亡的陰影則一直壓在胡偉的心頭,他總覺得海妖就要向他出手,於是可剋制不住睜眼確定安全的衝動。
此外,微微震動的地面,怪物搏鬥的嚎叫,沒有期限的等待,都在不同程度影響了眾人的心智。
在生與死的邊緣靜默了不知多久……
“是船,是船,你們看,”胡偉呼喊道。
姜易睜開眼睛瞬間,只覺海天之間月明如晝,空中流霜,一切都如同鍍上一層水銀,一艘舊油畫風格的貨輪憑空出現,放下的跳板已經緩緩靠向岸邊。
得救了!但是眾人來不及喜悅,身後撕斗的兩方已經決出勝負,浩蕩的瘟疫使者嗅到人類的氣息。
先是周慶雲感覺什麼東西在往腿上爬,她喊了一聲有東西,用力跺腳,右手不停摸著上身。
姜易往身後舉燈,眾人倒吸一口冷氣,姜易只覺手臂一痛,原來是身邊的白維多狠狠抓了她一把,他咬著嘴唇,沁出鮮血也沒有鬆口。
“白維多!”姜易用力搖晃他的身體,他第一反應居然是往後退去,簡直找死,後面就是懸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