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池琛突然的攻勢,譚秋奈來不及呼吸,空氣全被他奪去。
屬於男人的雪松味香水,從鼻腔灌入,風馳電掣碾過她的腦海,連帶著心臟也被轟塌了一角。
原來溫柔鄉可以溺死人。
她化成條魚跌落深池,沉入那片波光粼粼。
這便是接吻嗎?
比酒更醉。
夜風毫不隱晦,貪婪鴟吻月亮,噴浪降雨。
太上頭了。
她能感覺到池琛的手扣緊她纖弱的腰肢,緊貼腰線向下滑去,月光白的旗袍從開衩處燒著,點燃炙熱的身體。
白色玫瑰沾溼了露珠在野風中顫慄,而指尖跳著羞澀的舞。
她雙手緊拽著池琛的衣角,剎那間被攪亂了一池春水,渾身酥軟,全靠池琛一隻手撈著她的腰才沒滑落在地,而腦子早已燉成了漿糊。
原來禮貌和儒雅皆是騙人。
是男妖精披了書生的皮囊。
而她識人不清,著了妖精的道。
再清醒時,她和池琛已經滾在床上。
那年她二十歲。
什麼都不懂的年紀。
陽光窺到他們的情事。
旗袍被撕扯成幾塊,散落在床角,遮不住那抹鮮豔的胭脂紅。
她帶著滿身印記,懨懨地半披著池琛的黑色襯衫,如墨長髮籠在左側胸前,強打著精神一昂下巴,像小孩幹了件了不起的大事,對池琛承諾——
“我乾的,我認。”
池琛戴好眼鏡,柔看他的月光,笑得恣意。
最後抬手將她圈入懷中,在她眉間落下深深一吻。
年少的喜歡是天大的事。
磊落又純淨。
譚秋奈記得那天早晨,紫色鳶尾花從旅館的街道洋溢到教堂。
他們對著一位陌生的神父,唸了幾句客套的誓言。
從此,她成了池琛的太太。
連結婚戒指都素到只在雙方的無名指上紋了一圈字母。
連起來是法語——
愛。
那時她雙眼帶著疼出的眼淚,瞄向紅腫的手指,惡狠狠咬牙對池琛說,“誰敢洗掉就疼死誰。”
池琛則摟她入懷,寵溺揉她的頭髮,笑言:“放心吧,池太太。你的先生很怕疼,怕得要死。”
誓言有多狠毒,現實就有多打臉。
此時,譚秋奈泡在溫熱的水裡,抬起手臂看著左手無名指上的紋身,失笑幾下。
學生時代的感情,嫁你只因愛你,不做他求。
當初有多上頭,現在便有多無奈。
這幾年她不是沒想洗掉紋身。
但毒誓是她自己發的。
她猜池琛一定洗掉了,心那麼狠的人,一段閃婚閃離的感情於他算得了什麼。
她深出一口氣,“切~沒勁透了。”
手機鈴聲響起,打斷了浴室裡的長吁短嘆—— “麥當勞漢堡,好好好。麥當勞薯條,條條條……”
譚秋奈瞥了一眼,是鄒言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