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豔壓群芳(1 / 2)

小說:表妹生存指南 作者:張燉梨v

溫月趕到軍營的時候,已是子時。

許是容山隱沒想到她會連夜動身,當她趕到的時候,沒有人來迎接。

溫月勒馬停下,望向不遠處閃爍的篝火。一頂頂灰撲撲的帳篷,鋪陳原野。

溫月牽馬走近。

很快,有帶刀軍士上前,高聲詢問:“來者何人?!”

溫月摸了摸懷裡刻有“容”字的令牌,遞上去,道:“我是容監軍的家眷。”

即便溫月不施粉黛,穿的是騎裝,烏髮只用玉簪高高梳起,但從她的身量也能看出,她是女兒身。

軍士撓撓頭,怎麼都沒想到會來個小娘子,但知曉她是容山隱的家眷,又不敢怠慢,只能請她去容山隱的營帳。

氈帳裡,掉漆桌案上擺放一盞油燈,燈油簡陋,燻起嫋嫋黑煙,並不好聞,還有點刺目。

一豆細小的火焰,照亮男人執筆的腕骨。常年執筆,容山隱的中指骨節微彎,指頭覆有厚繭,一身學問彷彿是從筆頭的辛苦練就出來的。

燭光被風吹得噗噗直顫。

容山隱脊背挺直,坐於矮案前批閱軍務。他維持這個姿勢許久,膝骨與後頸痠疼,他輕輕舒展了一下臂骨,又渾然不覺難受,繼續全神貫注批改。

氈帳的簾角掀起,一縷風捲入,拂動容山隱濃長的眼睫,寬大的袖袍鼓起。他怔忪了一會兒,抬頭,對上一張笑顏如花的臉。

溫月穿一身幹練的緋紅色窄袖圓領袍,懷裡抱著比她腦袋還大的包袱,笑著站在他面前。

澄明的燭光惠及了她,小娘子的梨渦淺淺,髮間的蓮花玉簪頭潤澤發亮。

有那麼一瞬間,容山隱疑心這是一場美夢。

但很快,他清醒過來。

並非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溫月先和兄長打了招呼:“哥哥,搭把手,我要抱不動了。”

容山隱垂下眼睫,有條不紊放下筆墨。他起身,緩慢走向溫月,儀態端方,孤高畫質寒。

“你都帶了什麼?這麼沉。”

容山隱把包袱抱到一旁空著的木榻上。

溫月拆開包袱,一樣樣拿給容山隱看,“有薄脆的牛肉片,有奶糕,還有一小甕蜂蜜。這是我問白管事要的龍井茶,我知道哥哥愛喝茶,但云州茶葉稀少,不知道你有沒有喝到。還有這個,是防風的皮草風帽,夜裡很冷,你可以戴著護額,白管事說了,哥哥吹風多了容易頭疼……”

她把帶來的東西每個都說了用途,如數家珍,逐一道來背後的故事。

聽著溫月絮語,容山隱的心裡牽起一絲暖意,劍眉舒緩,鳳眸糅雜脈脈溫情。

他想誇讚她,想像小時候一樣,伸手去揉她的頭髮。

可是,容山隱白皙的指骨在袖子裡微動,抬起,又落下。

他終究是遲疑。

——溫月,究竟是在扮演關心兄長的妹妹,還是她的確惦念他?

明明是容山隱先開始演的戲,可漸漸連他都要分不清身處戲裡還是戲外了。

溫月是容山隱帶來的家眷,為了不打擾到其他軍人休息,他連夜在營帳外多搭了一個小帳,把自已氈帳裡的睡榻挪出來,送往溫月的帳篷裡,供她休息。

溫月:“我看哥哥的帳中就一張睡榻,我睡了,哥哥睡什麼?”

容山隱淡淡道:“帳中還有草蓆與獸皮,我不會受凍,倒是你,如果缺了什麼,記得和我說。”

溫月點點頭,心裡有幾分遲疑。

說起來有點怪,容山隱在信上言辭鑿鑿,很早提醒她,在軍營裡起居會很不方便,衣食住行都很粗糙。但她真的過來了,他又會竭盡全力幫她解決這些生活上的難題,儘量不怠慢到她。

唔……說起來,兄長好像有些口是心非?

在軍營裡洗漱是一件不方便的事,好在浴桶的配備是有的。

溫月不敢麻煩炊事兵燒水,自已親力親為,提水端水。

溫月只是隨意擦洗了身體,換上乾淨柔軟的中衣,臥倒在床榻上。

緊接著,一股熟悉的、淺淺的松木香鑽入鼻腔。

溫月貪戀地把臉埋在榻上,有點懷念。

她想起從前在山寨裡。

容山隱和其他孩子不一樣,他不愛舞刀弄槍,只愛看書。

幾乎是每天,他會倚靠在那一棵高大的棗樹底下看書。

溫月調皮,總在容山隱沉浸的時候,故意用長杆子打棗。

啪嗒幾聲。

飛鳥撲稜翅膀,四處亂竄。

蓊鬱的枝椏晃動,篩下的不止是金燦燦的日光,還有幾顆清甜的棗子。

容山隱脾氣很好,他被打擾了,也沒有生氣。

反而是捻起棗子,往乾淨的手帕上擦一擦。

“阿月,過來。”

少年郎呼喚小女孩。

溫月怯怯走過去。

她以為她要捱罵,其實不是,容山隱只是擦乾淨了青棗,遞到她面前:“你想吃這個,對嗎?”

那天陽光明媚,溫月一手捏著幾顆吃完果肉的棗核兒,另一手揪住容山隱的衣襟。

她靠在他懷裡,紅撲撲的臉頰上灑滿細碎的光斑。

天氣涼爽,冷風習習。

風吹來那股熟悉的清涼的松木味,年幼的溫月嗅著草木香,聽著容山隱清潤疏朗的誦書聲,睡得很香。

……

然而昨晚,軍營外的戈壁漠地,風沙呼呼,一整晚鬼哭狼嚎。

溫月被風吵鬧,其實睡得不是很好。

夜裡起身如廁了幾回,撩簾朝帳篷外打量,幾次看到容山隱的帳中亮著燭光。

溫月迷迷糊糊記起,之前在容山隱帳中看到的那一摞摞文書。

她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兄長還在處置軍務,沒有入睡。

不過……作為大嵩國的奸佞,也要殫思竭慮,辛勤辦公嗎?若真如此,那奸臣也不是個容易的活啊。

溫月沒想通更多的東西,她倒頭就睡。

反正,她跟著容山隱,也無非是利用他,接近謝獻。

容山隱如何……和她有什麼關係?早在容山隱離開十八堂的那一日起,他就不再是她的兄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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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州當地一共有三萬駐軍,因當地常有戰事摩擦,少帝與中樞閣臣商議過後,下了詔令,允許沈逸在當地實行募兵制,招募青壯年軍士屯田、耕種軍糧。

看似放權,准許沈逸養兵,實則也是謝獻的陰謀之一,他可以把控國庫,減少軍需輜重的調撥,從而控制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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