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漠地的夏天和冬天都很難熬,夏季日照長,天氣炎熱,在漠地裡行走,若是沒遇到草原或綠洲,便會中暑,很容易死在沙漠裡。
遠處黃沙漫天,到處都是仙人刺球以及枯涸的灌木,黃色的山嶺遼闊,一眼望去,沙漠不見盡頭。
二王子丹徒坐在幾峰駱駝架著的珠簾轎子裡發牢騷。
“還要多久才到雲州啊?天快熱死我了。”
他話音剛落,一個幫忙拉駱駝的奴隸驟然倒地。
其他僕從看了看對方乾裂起皮的唇瓣,大驚失色。
“二王子,阿達渴到昏過去了!”
出聲的人是阿達的朋友,他想為了朋友,和丹徒討一口水喝。
丹徒瞥了一眼倒下去的奴隸,冷笑:“既然昏倒了,那還浪費什麼水?直接丟沙坑裡,別撿了。”
丹徒說完,很快便有帶刀的軍士,把阿達丟下沙丘。
黃沙被風吹得顫動,覆上遠處渺小得像一隻螻蟻似的阿達的身體。
轉眼間,他被沙石淹沒了。
奴僕們俱是瑟瑟發抖,不敢再祈求丹徒垂憐。
行軍隊伍繼續上路,跟緊正前方的巴蘇大王子。
天色漸漸暗下來,在快要入夜的時候,大夏軍隊找到了一片綠意茵茵的草原。
巴蘇揚手,做出一個就地紮營的指示,部落的勇士們會意,從駝峰上取下包袱。地面鋪好厚重的獸皮,又拿出乾的牛馬糞便用於篝火助燃。
他們的食物都是從附近的小部落那裡掠奪來的,羊腿整日風吹日曬,已經幹得發硬。部下用匕首切下幾塊,丟到小甕裡,和幹奶塊、茶磚、鹽一起煮。胡餅也重新用火烘烤過,表皮酥脆,咀嚼起來很香。
部落看重尊卑,部下單膝跪地,把重要的食物先奉獻給巴蘇。
“你們吃吧,我去巡邏一圈。”
巴蘇翻身上馬,手攥韁繩,朝黑漆漆的原野深處跑去。
前些日子,他們在快要抵達雲州的草場,遇到幾個在外放牧的大嵩牧民。
巴蘇的原則是看到大嵩漢人,提刀便殺,不留活口。
來往各國的大嵩商隊,看到巴蘇大王子揚起的大夏旗幟,無不聞風喪膽。
然而這一次,沒等他出手,便有一名矇住了頭臉,只露出一雙漆黑杏眸的小姑娘翻身而出,她滿身都是黃沙,如兔起鶻落,手裡寒刃一晃。
小姑娘迅猛持刀,砍斷了他的軟鞭。
巴蘇的馬鞭是用最堅固的犛牛皮鞣製的,他用了許多年。第一次被人近身,且砍斷了慣用的鞭子。
巴蘇勃然大怒,縱身下馬,和少女纏鬥在一塊兒。
一時間,刀光劍影,衣袍獵獵。
巴蘇和她打得難捨難分。
那些本該被巴蘇獵殺的大嵩牧民也有了逃跑的機會,他們被雲州軍將救走,逃離了此地。
等到巴蘇回神,已經太遲了。
“呵,你們漢人,果然奸詐!”他和大嵩常年打仗,會幾句大嵩語。
和巴蘇廝殺的小姑娘,正是跟著中軍小隊出任務的溫月。
她狡黠一笑:“如果大夏都是你這種笨蛋,我奉勸你收回侵犯大嵩國的野心。”
溫月不蠢,從他一身行頭就能看出,巴蘇的身份非富即貴,定是大夏王庭的皇族。她聽沈逸說過,大夏唯有皇族才能穿戴狼皮的獸袍,而巴蘇蜂腰上纏著的那一圈厚厚皮草,正是粗糲的狼毛。
牧民被救走,溫月不再戀戰。
她隨手一擲,拋下特製的催淚藥粉,風向將粉末吹往巴蘇鷹隼般的金眸,他抬手去抵擋。等煙塵散盡,所有人都不見蹤跡。
聲東擊西的兵策啊。
巴蘇不由擰起眉頭,冷笑一聲。
一個武藝高強的行軍小娘子?大嵩國何時下作無能到這個地步,需要女子來保家衛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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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營。
落日熔金,殘陽覆蓋沙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