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州被圍了五日,弓箭營不眨眼地守在城門外,只要有人出來就射,林慎帶兵突圍了幾次,次次都被堵回城內。
往東求救信送不到江州,就算有訊息傳回去,朝廷也沒有多餘的兵馬派來救援,餘州城內的糧倉日漸空虛,可連泔水糞車都出不了城,弄得城內臭氣熏天,宣軍只圍不攻,已經勝券在握。
扶光在大帳內看眼前的沙盤,籌劃著,這兩日餘州再不開城,也是時候強攻了。
家岷捧著個箱子掀開帳篷進來,稟報:“皇上,今日,將士的冬衣已經全部送到。”
“嗯,”扶光眼皮都沒抬起,虛虛地點頭,眼下是十月中旬,看如今的戰局,是趕不回苷都過年了。
家岷將箱子放到帳篷內的矮桌上,“皇上,這是王爺特意給您準備的。”
“嗯?”扶光這才抬眼望過去,開啟箱子,濃郁的桂花香撲面而來,裡面是一件純白的狐皮大氅,“多此一舉。”
她的一應用品都是出征前就備好了的,嘴上這樣說,心裡還是有些甜蜜,撫摸柔軟的皮毛,裡面掉出一封信來。
拆開來看,上面寫著:“吾妻隱隱,見字如面,別來秋已過半,前朝後宮皆安穩如故,唯有羅衾不耐寒,臥榻空置,難以入眠。
澄明殿中,去年你我親植桂花樹,今已開花,欲折花贈佳人,奈何山水迢迢,難以為繼,故釀美酒埋於樹下,盼君凱旋暢飲。
戰場兇險,珍之重之,勿忘拙夫翹首以盼。”
家書抵萬金。扶光將這封信看了又看,好像看到夏知謂獨自於燭火下落筆寫下滿紙眷戀,平添幾分淒涼。
她是不是該給他寫一封回信?
提筆沾墨,不知從何寫起,夏知謂面上無拘,行事向來穩妥,她沒什麼可交代的。
“皇上,末將許相馳求見!”許相馳停在帳篷外等候。
這一打岔,將扶光剛想好的幾句話衝散了,索性擱了筆,“進來!”
“參見皇上,”許相馳進帳來行了禮,道:“餘州派來了使者,求見皇上。”
“使者?”扶光向後靠在椅子上,扶額思忖:“林慎終於堅持不住了?來者是誰?”
“是聞人舉。”許相馳也納悶,聞人舉怎得做了林慎的手下?
是師兄,那她必須得見見,“請!”
“遵旨!”
“家岷,去備些茶點。”
“是。”
聞人舉今日穿了使者官服,褐色的袍子,套在他極為消瘦的身上,明顯不合身,他記得林慎的囑託,進帳後先行了禮:“容國使臣聞人舉,參見宣帝陛下!”
“師兄與我就不要多禮了,”扶光在帳內沒穿盔甲,明黃色的常服,用金簪挽了髮髻,她比聞人舉自在得多,直接牽著他的手到矮桌前坐下,又打發了所有人。
帳內只剩兩人,聞人舉才放鬆了繃著的身體,從懷中拿出林慎的信,“宣帝陛下,這是林將軍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