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顧家全族前往離山祭祖,十三和柔甲因是外姓人,所以留在了山下。
其他衛士和侍女都謹慎恭敬地守在馬車旁,只有十三懶散地趴在了馬背上。
“十三,快下來,這麼多人看著呢,別給老爺和少爺丟人。”柔甲來到大馬身旁,輕聲說道。
十三微微張開右眼,指著顧家的離山陵園說道:“祭祖,又不是過家家,早著呢,我再眯一會兒啊,眯一會兒。”
“十三,休得胡言,你這話在顧家可是大忌,萬一被別有用心的人聽了去,你就要掉腦袋的,我知道你不是凡人,你對小,少爺也是真心實意的,所以你更不能在這樣的場合讓少爺和老爺難堪。”柔甲捂著他的嘴巴細心囑咐,說完,偷偷左右顧盼,生怕被別人聽了去。
十三經不住柔甲的嘮叨,無奈地翻身下馬,然後和其他衛士一樣筆直地站在了馬車旁,柔甲見狀也微微低下頭,含著身子等候著顧家人祭祖的結束。
可是沒有堅持多久,十三就睏倦地將腦袋垂在了柔甲的肩上,而且任憑柔甲怎麼聳肩,十三都一動不動。
陵園山上,幾百塊石碑四處林立,顧萬鈞和幾位老者走在最前面,願安在顧望龍的攙扶下,緊緊跟在顧萬鈞的身後。
今日不知為何,願安從早上醒來便睏意非常,而且身體感覺有氣無力的,在來陵園的路上,願安已經在馬車上小憩了一會兒,或許是這短暫的休憩,才讓上山的願安不至於暈倒在地。
顧望龍緊緊地攙扶著願安,似乎是在彌補著自己的遺憾。
走了許久,顧家眾人終於來到了山頂,七塊巨大的墓碑如金字塔般排列著,每一塊墓碑之上都刻著墓主生前的豐功偉績,在墓碑前,擺放著一尊巨大的香爐,香爐通體發亮,應該是提前擦拭過的。
顧家眾人在墓碑前站定,一個蒼白頭髮的老人緩緩從人群中走出,他來到眾人面前,高聲賀亮地說道:“洪真八年十二月二十九,顧家子孫後代,祭祖之禮跪拜始!”
老人說完,顧家眾人全都整齊地跪了下去。
“一拜,祭忘江五川之神明,願神明護佑顧家,千秋萬載生生不息。”
“願神明護佑顧家,千秋萬載,生生不息。”顧家眾人齊聲高呼,雙手俯在膝前,頭拜在手後。
“再拜,祭顧家始祖在天之靈,願始祖保佑顧家子孫後代延綿不斷,人傑輩出!”
“願始祖保佑顧家子孫後代延綿不斷,人傑輩出!”顧家眾人再次齊聲高呼,緊接著雙手伏地,額頭沾染地上黃土。
“三拜!祭顧家列祖列宗在天之靈,願列祖列宗保佑顧家風調雨順,家族興隆。”
“願列祖列宗保佑顧家風調雨順,家族興隆。”
三拜過後,願安已經力竭,不僅頭暈腦脹,臉色也蒼白起來。
“獻祭品!家主上香!”
三牲之頭被抬到了墓碑前,顧萬鈞上前一步,接過三柱高香,插在了香爐之中。
在行禮之後,洪聲如鍾地說道:“顧家三十五代家主顧萬鈞,於洪真八年臘月二十九,攜顧家全體子孫祭拜列祖列宗,顧家今日之繁榮,子孫之興旺,皆因先祖厚澤,福佑後世……”
顧萬鈞誦讀祭文之時,願安已經開始痛苦地顫抖起來,她手腕處的紅點慢慢延伸,曼珠沙華的輪廓一點點勾勒出來。
離她最近的顧望龍發現了她的不對,可是祭祖儀式還在繼續,他完全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紅色的細線如同蚯蚓一般,從願安的手腕處快速向手臂延伸,細線每到一處關節便會在願安白淨的面板上盛開出一朵妖豔的曼珠沙華。
但每開出一朵花,願安的身體便虛弱一分,很快,紅線就來到了願安的胸口,隨著花瓣慢慢成型,願安的呼吸漸漸急促,心臟的跳動也緩慢下來。
出現相同情況的不止她一人,還有山下,柔甲身上的十三。
柔甲將十三抱在懷中,發現十三除了臉上,幾乎全都被紅花佔據。
她顫抖著聲音連連喊道:“十三,你別嚇我,醒醒,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