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
一根烤紅薯闖入他的視線。
江野怔了一下，眼角泛起一抹暖意，喉嚨酸澀上湧，丟掉煙踩了踩，修長的手輕輕地接過烤紅薯，剝開表皮細嚼慢嚥的吃了起來，什麼話也沒說。
尋姨溫和的笑了笑，眼角歲月的痕跡輕輕彎著一抹歲月的溫柔，重新戴上套袖坐到一旁。
“學習咋樣，開學了還適應麼？”
“挺好的。”
“有錢花嗎？”
“有的。”
江野對答如流好似已經經歷了很多遍，他吃東西的動作慢了下來，望著眼前尋姨的身影，心裡驀地感覺到了一陣異樣的情緒。
那可能叫踏實。
尋姨是個母親的好友，同時也是個賢惠的女人，只是遇人不淑。
聽說尋姨年輕時嫁了一個不錯的男人，有本事有頭腦，賺了一些錢，生活很不錯算得上小康家庭。
偏偏應了那句話，男人有錢就變壞，揮霍無度，最終什麼也沒剩下，更是染上了賭癮，欠了一屁股債跑了。
尋姨膝下無子無女，隻身一人。
北城很大也很小，工作崗位少，機會少，尋姨的年紀也沒有什麼公司願意要了，就在這擺了攤。
這還是他小時候母親給他講的，那個時候尋姨已經在這擺攤了。
每次母親領著他來，尋姨都要給他買上一根烤紅薯。
烤紅薯很好吃可他卻並不喜，一開始出於禮貌不好拒絕，後來習慣了也就不再拒絕了。
直到母親離開後依舊如此，只是自那以後多了幾句話。
冬天了該穿多點了。
學校怎麼樣。
錢夠不夠用。
江野吃著烤紅薯，微微仰頭間，陽光穿過枝椏投下一片溫暖的光，落在他的眉眼中留下一片瀲灩的波光。
他嘴角勾著若有若無的笑意，那笑容裡苦澀和滿足各分一半。
一開始他認為自己該常常來看看母親的這位好友，儘管自己年歲不大還是可以幫上一些忙的，後來發現，他在這裡獲得的更多。
只是，那終究不該屬於他。
他就像是一個小偷，偶爾來偷一些東西填滿自己的心。
*
“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
“我的命好苦啊！”
江野指尖的筆停下掉落在書桌上，轉過頭，慵懶的眉眼間勾著一抹無奈，“大哥，咱能不嚎了嗎，從中午嚎到現在了，可以了！”
陳明生無可戀的癱倒在椅子上，書桌上放著那個原本用來裝星星的盒子，只是那盒子現在形狀有點奇怪，本來四四方方的盒子現在變得癟癟的，彷佛被什麼東西軋了一樣。
事實也確實如此。
中午來時陳明還興高采烈的，因為距離裝滿只差一半了，可惜一個疏忽間丟到了椅子上，一屁股下去就變成這德行了。
頗有種樂極生悲的味道。
不過這件事也怨不得別人，他自己坐的。
江野捏了捏眉心，絞盡腦汁也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
盒子壞了就壞了，買個新的就是了，問題是裡面的星星也癟了。
這問題就大了。
“我爭取在這節自習課寫完作業，晚上多幫你折點？”
“週五前還來得及嗎？”陳明抬頭，那張胖胖的臉上五官都不清晰，卻在這一刻完全詮釋了什麼叫失魂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