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聖教廷,聖女別院之中——
鋼琴聲瀰漫,然而琴音卻絲毫沒有溫婉之色,有如戰場之上,金戈鐵馬,互相碰撞般,滿是肅殺之音。
艾克莉西婭白皙如玉的十指在琴鍵上飛舞,然而下一刻,她秀眉一皺,鋼琴聲戛然而止——
她彈錯了。
琴音驟停,屋內侍立著的修女們紛紛惶恐地跪了下來,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艾克莉西婭臉上泛著些微嬌媚的笑容,起身掃視著戰戰兢兢的修女們,朱唇輕啟:“為什麼都突然跪下來了,我有那麼可怕嗎?”
屋內,僅有艾克莉西婭自己的聲音在迴響,幾位修女跪地不起,噤若寒蟬。
“不,聖女大人,我們沒有這個意思。”許久,才有人回答。
艾克莉西婭走到一位修女的面前,居高臨下地望著她,面帶淺笑:“蕾娜,我聽人說,前兩天好像你在別人面前說我的壞話,對麼?”
修女額頭冷汗直冒,作為艾克莉西婭的僕役,她瞭解眼前聖女的惡劣性格。
在人前,她光芒萬丈,如同神聖教廷信奉的女神一般,溫柔善良,但那只是世人眼中的,也只是艾克莉西婭所刻意扮演的——
這女人的真實性格,扭曲得如同惡魔一樣。
修女嘴唇動了動,額頭幾乎抵住地面:“……聖女大人,求求你,饒我這一次,下次再也不敢了。”
艾克莉西婭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她的視線穿過窗戶,落在屋外庭院內的花海上面,幽幽道:“我最討厭背後說人閒話的人了,這樣會顯得很沒教養,還丟主人的臉。”
“我看最近花兒的長勢不太好,得需要加點肥料了。”
聖女口中的‘加肥料’是什麼意思,跪地的修女們自然是懂得,各個都用憐憫的表情看著蕾娜。
她死定了。
雖說在座的修女們都或多或少了解聖女的性格,但都只能將這些放在肚子裡,哪能和旁人說起?
聖女在人前是真的聖女,愣誰都挑不出毛病來,你這說出去誰會相信呢?
而且今天回來後,聖女雖然眉目含笑,但在場的修女們都能看得出來她心情是何等糟糕。
看來今天,聖女庭院的花海下,又要再多一個人形肥料了。
沒有人敢於為她求情。
艾克莉西婭站在她的面前,陰影已經將其籠罩,聖女的嘴角彎起極為扭曲的弧線,背對著光,看起來邪惡如同魔鬼。
蕾娜被嚇得都哭出來了:“求求你,聖女大人,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做錯了事情呢,就要受罰,不然以後,誰會把我這個主人放在眼裡呢?”
艾克莉西婭俯下身來,湊到修女的耳邊低語,她輕舔著紅潤如血的唇,眼中流動著暴虐的光芒。
她的手緩緩伸向了修女的脖頸,後者跪在原地,完全不敢有絲毫法抗。
正在艾克莉西婭準備傾聽什麼東西被折斷時發出的清脆聲音時,門外響起了腳步聲,同時一個威嚴的聲音讓聖女的動作停了下來——
“艾克莉西婭,你在幹什麼?”
聖女一愣,隨後收斂了下表情,起身之時,臉上已是笑靨如花,她向著門口站著的老人盈盈一禮:“教皇陛下,您怎麼來了?”
說罷,艾克莉西婭興致索然地擺了擺手,說:“你們幾個就先下去吧。”
修女們如蒙大赦,急忙起身退向門外。
在剛才那位修女與教皇擦身而過時,教皇輕聲道:“等下你去教皇廳到尼爾主教那邊報道,以後就在教皇廳供職,還有忘掉在這裡發生過的所有事情。”
蕾娜與死神擦身而過,當即感激涕零,行禮道:“謝教皇陛下!”
老頭子擺了擺手,眾位修女們漸漸離開。
在確認屋內只有自己和艾克莉西婭兩人後,教皇步入屋內,望著笑呵呵的艾克莉西婭,說:“艾克莉西婭,擺正好你自己的心態,不要去做多餘的事情。”
艾克莉西婭笑得燦爛,滿口稱是:“教皇陛下,您說得對,但是——”
“您為何要給芙羅莉娜那個賤人機會呢?六年前發生的事情,您不會忘了吧,她是絕無可能心甘情願為您工作的,唯有我,才是陛下您最堅定的盟友。”
教皇面露冷笑,瞥了眼艾克莉西婭,開口道:“最堅定的盟友?給芙羅莉娜一次機會?呵呵呵,艾克莉西婭,你真當我老年痴呆了嗎?你最近在做的那些事情,不要以為我不知道。”
艾克莉西婭的笑容有些僵硬了下來。
她很聰明,立即就理解了教皇的話中含義,這是在警告自己?
艾克莉西婭素有野心,怎麼會甘願成為教皇的狗呢?
她暗地裡經營著屬於自己的勢力,異端審判長已經宣誓效忠了。
騎士們眼中‘溫柔善良’的聖女,其名字在騎士團的影響力也在不斷擴大。
按照艾克莉西婭所想的,用不了幾年,等自己與勇者一起拯救世界,積累了足夠威望時,就是這個老東西該爆金幣的時候了。
艾克莉西婭呵呵一笑,說:“陛下,您多慮了,這是正常同事,職務間的交流而已,都是為了神聖教廷的興盛考慮的。”
教皇捋了捋鬍鬚,正色道:“艾克莉西婭,一味只知道索取,那叫貪得無厭——”
“有付出,有索取,那才是交易。”教皇看著她,“我讓你從一介普通修女,成為了高高在上的聖女,你就該知足了,想要更多,就是不識抬舉了。”
艾克莉西婭笑容滿面,回答道:“教皇陛下,您說得對。”
兩人對視一眼,臉上都帶著笑容,心底裡卻早已咬牙切齒。
教皇心中所想,這個臭婊子,越來越得寸進尺了,把手伸到了很多不該碰的地方,繼續縱容下去,遲早成禍患。
讓她勾引勇者,讓勇者為教廷所用,是一開始的既定方針,但現在教皇有些後悔了,他甚至後悔把她扶上聖女的寶座,本來只是打算整個傀儡聖女的,沒想到這女人的手段如此驚人,不知不覺間,已經滲透到了教廷的方方面面。
艾克莉西婭明白,教皇是在警告自己。
老東西是故意將芙羅莉娜送到勇者身邊的,為的就是告訴自己,既然你不聽話,她也不聽話,那麼勇者的戀人是誰,有所謂嗎?
教皇轉身離開:“這兩天,藉著我給你找的教學藉口,好好努力接近勇者,順帶冷靜一下,好好思考下,什麼是你該做的,什麼是不該做的。”
“是,教皇陛下。”
艾克莉西婭滿口應道,然而笑容卻假的可以。
教皇轉身離開,臉色陰沉了下來。
媽的,不知道感恩的臭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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