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遊潭,怪石嶙峋
莫涵殤一路打聽行至此處只一眼就被這裡的景色吸引住了。
湖畔錯綜複雜的遍佈著顆顆巨石,石頭擺放錯亂,不似人為。在湖水一側,亂石叢中莫涵殤發現了一塊不太起眼的石頭,上面以硃筆寫就三字:碧遊潭 。
他舉目望去,只見湖水整個呈現出碧綠色,想來這湖水深度應是不淺。
“這裡會是濁河嗎?”他遙望四周,卻發現除了自已好像也並沒有其他人在。
他不免吐槽道:“也不知道把話說清楚,至少告訴我濁河到底在哪啊,我是怎麼就那麼輕易就答應你了呢。”
他也曾試著去聯絡紫竹,可對方一直毫無動靜,看來除非去濁河找到馮夷,不然怕是無法輕易再見到他了。
他漫無目的的在碧遊潭畔徘徊,最後直接索性就踩上了水面,他立於水面之上低頭望著潭水中,自已的倒影。
他緩緩蹲下身,與水中的自已對視。
他笑了。
自已前面十幾年一直安分守已於師門之中刻苦修行,上有師尊庇佑,下有師兄師妹相伴,更有好友蘇律在側,這番境遇,當真是求也求不來的。
可誰曾想一朝下山後,似乎所有的一切都變了。先是遇到了自已的前身,後來在楚州又遇到了魔族,九死一生之後索性是逃出了生天,再然後師兄蒙難再下韓州,於妖族之中探尋真相,更是在陰差陽錯之下和南宮師姐有了那剪不清理不亂的糾葛。
他就想不通了,這一切怎麼忽然就變成這樣了,明明下山前都好好的。
他伸出手,指尖輕輕觸碰水中倒影引起層層漣漪。
他輕聲問道:“你說呢?”
“誰知道呢?”
他與倒影自問自答,無形之中已心已自陷復真觀之中。
復真觀,觀復真,復而起始,真真虛實。
古有真武,得元君點化,於復真觀復而修道,終成大帝之位。
此刻莫涵殤自已或許都不清楚,在他冥冥之中選擇踏上碧遊潭水面上的那一刻,一場屬於他自已的造化便已迎接而來。
他繼續保持著和水中倒影面對面的姿勢,心神卻已陷入那玄之又玄的境界之中。
儒家聖賢曾言:每日三省吾身。
今日他扶搖神君自發三問。
他面對倒影輕聲開口 。
“一問,吾自何方來?”
“二問,吾自何方去?”
“三問,我,當真是我?”
三問已畢,湖水瞬間捲起數十丈,巨大水浪鋪天蓋地,平靜之碧遊潭,於今日竟是掀起滔天巨浪。
碧遊潭下,有一異獸靜靜臥在湖底,它渾身呈現青黃之色,八首八腳,身後更有八條尾巴,卻偏偏長著一張人的面孔。
它臥在湖底,對於水面上的變化甚至都沒有動一動眼皮的打算,反正有那傢伙在,用不著自已操心。
他的身前,有一人,他人身魚尾此刻正抬頭看著水面。
天吾那廝不可以不在意,可自已不行啊。
畢竟......太像了。
他轉過身,他的那雙眼睛和身下的魚尾一樣,發出淡淡的彩色光芒,他問道:“你不覺得很像嗎?”
天吾打了個哈欠“像又有什麼用,又不是本人。”
馮夷神情有些落寞“可這誰又說的準呢?”
天吾晃動著八顆腦袋質問道:“你可別胡來啊,如今世道像我等遺留下來的神靈可本就不多了。”
馮夷自嘲一笑。
“當初若不是他,我們怕是早就不在了,又豈能苟延至今。”
“馮夷!”
隨著天吾站起身,八顆腦袋齊齊發出一聲怒吼。
馮夷道:“算了,歇歇吧,你都已經從朝陽穀淪落至此了,還逞什麼能?”
天吾怒目而視。
馮夷晃動著身下魚尾緩緩遊至水面,水面已經波濤不止,可隨著馮夷的出現,水面轉瞬之間就歸於平靜,可這切莫涵殤全然不知。莫涵殤此刻依舊還沉浸在復真觀的玄妙感覺中,對於身後馮夷的現身是一絲一毫都沒有察覺。
馮夷置身在陽光下,那頭銀白色的頭髮熠熠生輝,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向莫涵殤,銀白色的頭髮如得敕命緩緩飄向他,將他纏繞,繼而拖拽至碧遊潭下
大約一炷香後,有一道閃電降落在碧遊潭畔,等到塵煙散去出現的赫然正是風塵僕僕一路趕來的蘇律。
“奇怪,明明察覺到了扶搖的氣息的,怎麼一下子就沒有了。”他舉目眺望四周,哪裡有莫涵殤的身影。他絕不會想到此刻他的好友正被五花大綁的捆在眼前的綠水潭底。
此刻的莫涵殤已經從復真觀中退了出來,只是一睜眼就是眼前這副場景,這讓誰都一時有些難以接受。
“你們是什麼鬼東西!”看著眼前這兩個外形不太似人的怪物,莫涵殤還險些以為是又遇到了魔族。
“出言不遜。”馮夷抬手就給了他一個響亮的大嘴巴子。
莫涵殤被這一巴掌抽懵了,他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這個長著魚尾的男人。
“我說,你還真打啊。”天吾幸災樂禍道
“紫竹是紫竹,他是他,這個我還是分的清的。”
莫涵殤正要破口大罵,只是聽到他提到紫竹忍不住問道:“你知道紫竹?”
“知道。”
“那你知道濁河在哪嗎?”
天吾八顆腦袋齊刷刷的看向馮夷。
“你找濁河做什麼。”
莫涵殤一時有些猶豫,自已還沒搞清楚對方的身份,如果就這麼都透露出去,若他們是歹人,會不會對紫竹有些不利。
更何況,這個王八蛋死魚妖剛剛還抽了自已。
馮夷道:“我要是想對你不利,就你現在這跟個粽子一樣,我殺你豈不是簡簡單單。”
一旁的天吾也跟著勸道:“說吧,除非你還想吃巴掌。”
莫涵殤欲哭無淚,曾幾何時,可是隻有自已抽別人,哪有自已被抽的。
“那你先告訴我,你綁我做什麼?”
馮夷指了指頭頂,莫涵殤抬頭看去,竟看到蘇律正在水面上找著什麼。
“他在找你。”馮夷道
莫涵殤正欲開口呼叫就被馮夷一把揪住衣領,他盯著莫涵殤“若不是看在你跟他的關係,似你這般的心境,還想到這碧遊潭底?”
“你到底是誰?”莫涵殤也不傻,對方既然知道自已和紫竹之間的關係,那定然是知道一些內幕的。
天吾無奈道:“你什麼都不知道,就敢來找濁河?”
莫涵殤只是看著馮夷的眼睛,馮夷冷哼一聲,一把鬆開他。
“吾名馮夷,乃濁河水神。”
“你就是馮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