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鈴聲飄蕩在校園上空,午休時間結束。
學生們都陸陸續續地回到教室。
秋星眠靠牆站在教室門口內側,看到小弟們簇擁著顧霆超走進來的瞬間,一把將其薅住往講臺拖去。
“草,你又發什麼癲?”
顧霆超疼得面容扭曲,掙扎著想要逃出秋星眠的魔爪。
小弟們七手八腳地圍過來救人,倭瓜精小弟則站在旁邊瘋狂帶節奏:
“你有病啊,又想打人?差不多得了,這裡沒有你裝逼的份,現在你就算是跪下來求顧少,他也不會和你在一起!”
真是拱火的一把好手。
“滾!”
秋星眠死死薅住顧霆超精心打理的髮型,一手擒拿式讓他毫無反抗之力。
“這是在學校,小心我找人……”
他消瘦的臉蛋與黑板嚴絲合縫地貼合在一起,整張臉漲成豬肝色,鼻頭蹭滿了粉筆灰。
秋星眠加大手中力度,直接打斷他的話,“在學校就可以背後嚼人舌根,敗壞我名聲嗎?”
教室裡同學還沒來齊,但在座眾人無不大驚失色,人人都化身瓜田裡的猹。
學委也停下了手中的筆,雙手托腮看向講臺。
下午第一節課是老班的課,秋星眠是真不挑時間啊。
顧霆超雖然被壓制得面紅耳赤,但他卻底氣很足,甚至還有臉反過來質問秋星眠:
“我算是看清你了,學霸是吧,好學生是吧?so?罵人的是你,打人的是你,在外面亂搞的也是你,你和那些小太妹有什麼區別,也是我眼瞎,竟然喜歡過你!”
這人字字控訴,彷彿他不是什麼霸凌者,而是感情裡的痴心受害人。
秋星眠,就是那個玩弄他感情的壞女人。
“你早有物件你吊著我幹嘛,啊?女獵人當上癮了是吧,我問你,桌兒,是不是因為那男的,你才不喜歡我的?”
別說,顧霆超好像真挺委屈的。
他狠厲的綠豆眼裡滿是不甘與悔恨,鼻毛也跟著一顫一顫的。
說到動情處,他甚至還顫抖著唇瓣發出靈魂吶喊:
“他到底哪裡好!不就是比我高點比我帥點,你怎麼這麼膚淺!”
講臺下,同學們目光灼灼,緊緊盯著她。
審視毫無遮掩,將其上上下下打量個透徹。
秋星眠知道,他們更信顧霆超。
畢竟,荒誕的流言,已經被“實錘”了。
實錘的方式,便是顧父親自來學校討說法,而她恰好不在。
昨天秋星眠請假帶媽媽做檢查,避開了顧父的鋒芒,剛好教導主任又急匆匆地跑來叫人,說她捅了大簍子。
於是,她逃走的事情,就成了實錘一切的佐證。
是她拜金又虛榮,吊著顧霆超,是她和校外人士談戀愛,日日夜不歸宿,是她私生活混亂還在學校裡裝高冷……
扭曲的事實經過加工,就成了謠言。
顧霆超始終不認為自己有錯,即便是現在被秋星眠摁在黑板上,他也依舊橫鼻子豎眼氣勢不減。
即便,他頭皮和胳膊疼得要命!
“桌兒,這事過不去,你一定會後悔的。”
秋星眠看了眼掛鐘,薅住頭髮的手指愈發用力。
顧霆超疼得齜牙咧嘴,雙手卻被秋星眠死死壓在背後,動彈不得。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他的每一分掙扎,都在加重頭皮的劇痛。
倭瓜小弟趁機大聲指責:“大家看到了嗎,她當著全班同學的面都敢打人,私底下只會更誇張,說不準以後怎麼家暴未來老公呢,誰和她在一起誰倒黴!”
秋星眠嫣然一笑,並不理會顧霆超和他小弟們的誣陷,只平靜地看向眾人,沉聲道:
“很抱歉浪費大家的時間,顧霆超的謠言對我造成了影響,所以我有必要當眾讓他明白,造謠需要付出代價。”
小弟們噓聲一片,“咦惹,你哪來的臉。”
“別急,你們幾個全都有份。”
秋星眠暫時鬆開了顧霆超的頭髮,抓起粉筆,單手畫了張簡易的思維導圖。
“這本不該由我來澄清,但要是放任謠言繼續傳播,不知道還會編出什麼更離譜的版本,所以我有必要宣告——
第一,我昨天請假,是因為媽媽生病,不是逃跑;
第二,顧霆超他爸來學校,是因為顧霆超帶人騷擾我;
第三,隔壁鄰居順路送我上學,人家和我沒啥關係。
他們平時怎麼對我的,大家也都看在眼裡,如果某些人覺得那是喜歡,那是追求,我只能祝你以後也被這樣追求。
最後,我確實沒什麼素質,被狗咬上了,我不僅想咬死狗,我還想打死他們。”
她柔柔一笑,平和的目光一一掃過顧霆超的小弟們。
有些人的青春,是筆耕不綴的奮鬥,是奮起直追的勇敢,是風華正茂的意氣。
而某些人的青春,是屎。
漸漸地,班裡聲音多了起來。
學委眨了眨眼睛,“嗚呼,秋秋威武!”
話音剛落,便有人厲聲呵斥:“威武什麼!?”
班主任臉色鐵青,怒氣衝衝地將包包摔到講臺上。
她怒瞪秋星眠一眼,“打人威武?人前一套人後一套,夠威武了嗎!”
秋星眠沒有說話,默默放開了顧霆超。
面對老班的怒火,全班噤若寒蟬。
班主任瞥了眼黑板,嗓音尖利,“前兩天來找我哭的時候,沒見你這麼威武,秋星眠,你是真能耐,老師還從來沒見過你這個樣子,愣著幹嘛,等我擦黑板嗎?趕緊擦了!”
秋星眠依舊沒有嗆聲反駁,她聽話地擦乾淨黑板,然後站在旁邊等待班主任繼續發號施令。
她默不作聲的樣子,讓班主任更為火大。
這兩天她被教導主任訓了好幾頓,全都是因為秋星眠這個惹禍精!
班主任幽幽盯著眾人,臉色紅了又黑,黑了又紅,彷彿火氣噴湧的鐵爐。
終於,班主任的目光落在了半邊臉煞白的顧霆超身上。
“顧霆超,說說怎麼回事,她又欺負你了?”
顧霆超揚起鼻孔,使勁點頭,“嗯,全班都看到了!”
秋星眠無所謂地冷笑一聲,“你說是那就是嘍。”
“讓你說話了嗎!”班主任聲色俱厲,包包直接砸了過去。
也不知道她包裡塞了什麼,硬邦邦的,跟個磚頭一樣。
秋星眠硬生生挨下,眼神卻平靜如水,彷彿現在發生的一切,都和她沒有半點關聯。
她甚至沒看班主任暴怒的模樣。
“你什麼態度?”
手指狠狠戳向肩膀,秋星眠腰板挺直,巋然不動。
“反了天了,秋星眠,這就是你對待老師的態度?你家辛辛苦苦供你上學,是讓你在學校欺負同學忤逆老師的是吧,你對得起誰啊?”班主任勃然變色,聲音漸漸淹沒在上課鈴響之中。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班主任摔摔打打地取出課本,“你們幾個,回去上課,都往哪看呢,看書!學習沒見你們這麼上心!”
秋星眠也跟著回到了座位,可她還沒翻出課本,就被班主任趕了出去:
“你威武,你硬氣,我的課堂容不下你這尊大佛!滾出去站著!”
無奈,秋星眠只好帶著筆和課本走出教室。
班主任的態度,秋星眠一點都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