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門思過,罰抄一百張 《朱子家訓》。 阿梨在書桌前一臉愁容。
一百張?還需字跡整潔不得塗抹。這種懲罰對她來說可比打板子還要要痛苦。她將一張錯漏百出的家訓揉成團,奮力從窗邊扔出,邊扔邊咬牙切齒道:
”都怪那個該死的‘魔王’。”
“大小姐一大早就在拿我出氣?”
只見一個毛茸茸的腦袋從窗下探出來。頭髮散亂,滿臉睏意,兩個黑眼圈尤其明顯。
阿梨簡直驚愕萬分。是啊,就是一大早,這人怎麼像個遊魂似的就這樣飄來了?
許飛魚望著她的表情欣賞了一會兒,這才得意洋洋的炫耀道:
“我與你家的門子,還有車伕老許,都相熟得很。昨夜和朋友喝酒,聽說你被罰了。酒還沒醒就趕過來看看你。
”他又上下打量了阿梨一番,咧嘴笑笑:
“看起來也沒受什麼罪,比昨日更漂亮了。”
阿梨聽他打趣自已,也不回答,只是啪的一聲將窗戶合上。管他怪叫連連,就是不應。
只聽他走遠了幾步,撿起阿梨剛扔的紙團,窸窸窣窣展開來後拊掌大笑道:
“怪不得呢,將好好的字寫成一個個烏龜爬。難怪會氣成那個樣子。哈哈......”
阿梨又羞又氣,伏案大哭了一場。然後腫著紅桃子似的眼,繼續奮筆疾書。
葉府內院,一方紙,幾支狼毫,數色丹青。
葉星洲閉上眼睛努力回憶每一個細節。連當天衣服的式樣、頭上的飾物也力求準確無誤。
他揣摩片刻,終於在紙上揮毫。寥寥數筆已勾勒出桂樹和一位少女側面的線條。他又改換細毫,小心的描畫。
那日阿梨抬頭輕嗅花香的倩影,此刻在他腦海中一遍遍的縈繞不退。他想把那一刻的記憶捕捉下來。留以紀念。是紀念什麼呢?他也說不上來,也許是那一剎的心動,他之前從未有過的心動。
他畫得如此專注,全然沒聽到身後的腳步聲。直到葉父輕咳一聲,他這才趕緊停筆,垂手站在一旁。
葉父輕瞥了一眼畫紙。畫中的女子青色織錦羅衣,雙魚戲蓮的雲肩。繫條明黃帶暗花的縐紗裙。手中擎著一枝桂花回眸微笑。
一雙靈動的眼睛顧盼生姿。雖然細節還未點綴,但留白處已寫下 “邂逅相遇 適我願兮“”的字樣。
葉父一臉陰沉,葉星洲見罷更是頭也不敢抬。只聽葉父重重嘆了口氣,緩緩道:
“為父曉得你的心事,那林家少女也勢必是個清秀可人的。只是她與許家定有婚約,又怎好違背......再說我已為你尋得一門親事。城西布政使陳夔的女兒才貌雙全,是吾兒佳婦之選啊!”
陳夔與京中一眾大臣相處極好。與陳家聯姻,仕途必將坦蕩。葉父撫須微笑。彷彿已看到兒子平步青雲後的風光。
葉星洲依然垂頭不語。但心中波瀾四起。苦讀詩書,金榜題名,位及人臣。這是他從小就認定的道路。他不願走錯一步。
他嘆了口氣,兩條眉毛擰在一起。心中懊惱:
“阿梨阿梨,為何與你有婚約的那人,卻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