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以己之矛(1 / 2)

莫庭晟收回散得沒剩多少的德行:“大哥難道不覺得奇怪,為什麼真正的賬冊在丞相手上,紀明澤卻能知道這賬冊裡的內容嗎?”

莫庭旭思考著可能的情況:“莫非紀明澤的手上也有賬冊?”說著又搖頭自我反駁:“不對,如果紀明澤的手上也有賬冊,他早在得知兒子被殺的時候就該拿出來了,何至於咬牙忍了這麼久?我聽說他還在祠堂設了一個空牌位,就為了時時祭典睹物思人。”

“空牌位?”江翊問道:“這是為何?”

莫庭晟反問:“你以為什麼人都能立牌立碑的嗎?”

江翊怪道:“難道不是嗎?”

莫庭晟看了他一眼,忽然推開手邊的茶壺,起身拿酒去了。

江翊見他反應奇怪,更不罷休了:“阿晟?”

這話題再往深了去並不適合在他們兩人面前談論,莫庭旭正想引開話題,就見莫庭晟拿了酒回來,扯下臉上的面具往邊上一扔:“堂上立牌,那是要受族中後人香火供奉的,自然是有條件的,古來常見便是兩種,一曰有名,既生前得了光耀門楣的功名的,二曰有後,唔......這就不用解釋了吧?”

江翊失笑:“這是什麼道理?牌位立在自己家,怎麼還要守別人定的規矩?”

莫庭旭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

莫庭晟勾了勾嘴角,卻避而不答,只是繼續道:“紀明澤只有這麼一個兒子,是不折不扣的心頭肉,慘遭齊軒縱子行兇殺害不說,偏偏紀家公子尚未成家,這一死,連祖墳都埋不了,只能將另尋一處挖個坑埋了。”

好好一個尚書之子,名門之後,到死只留了個孤墳頭。

江翊後知後覺地品出些味來,目光深沉地看著莫庭晟,後者卻置若罔顧。

這些事情本不過是約定俗成的舊習,也並非有什麼明文律令規定就不能這麼做,若不照著做,也未必就真的有什麼。

只不過世間之人,大多習慣活在“別人”眼中,故而都更願意遵循“常理”。

這些話若是放在平日裡,莫庭旭倒是樂意同他們展開討論一番,可偏偏他們二人的情況如此特殊,不多聯想都難。

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勁,莫庭旭只好裝作不曾知覺地接過話道:“若不是齊軒是當朝丞相,紀明澤怕是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況且他又不可能預料到後續發生的事情,若早就有賬冊斷然忍不住按兵不動的。”

莫庭晟心照不宣地揭過話題,不再賣關子:“沒錯,所以我們懷疑,彭府有紀明澤的人。”

這不難理解,紀明澤在最初是齊軒的人,彭嵛又和齊軒不對付,因而紀明澤在彭府安插了眼線,藉此打探訊息向齊軒示好。

莫庭旭覺得這種結論在理,道:“只是恐怕連紀明澤自己都沒有想過,這眼線到最後竟然會變成助他扳倒齊軒的關鍵之一,所以你們已經知道那眼線是誰了嗎?”

莫庭晟笑得像只成了精的狐狸:“今夜定能找到了。”

江翊見他們兄弟二人一唱一和,便也瞭然於心了,聽了這話,道:“所以你拖延時間,就是為了讓皇帝分散人手在外搜尋彭丞相,好讓那人能夠有機會從丞相府逃出去找紀明澤通風報信?”他想了想,又覺得不對:“可畢竟丞相府周圍還是有兵力把守的,萬一那人膽子小不敢行動呢?”

莫庭晟眼裡閃著算計的光:“當然不能把勝負都壓在對手身上啊。”

莫庭旭和江翊對視了一眼,都等著他繼續解釋。

莫庭晟道:“在昨夜得知丞相府失火之後,我就猜到陛下會將一切事情都歸咎到丞相身上,因為從他的角度來看所有的事情,這是目前最為合理的解釋,所以我早就在丞相府安插了人手,讓他們分散在丞相府各個不常用的出口,只要看到可疑徘徊的人,就主動提供幫助。”

“你安插人手?”江翊挑眉道:“你哪裡來的人手?”

莫庭晟理直氣壯:“當然是你的人啦。”

江翊:“......青霧?”

“主人有何吩咐?”

三人同時將目光投向掐著時間從窗戶進來的青霧。

莫庭旭率先站起來,一手揪住青霧的衣領,一手捂住他的嘴,衝江翊和莫庭晟道:“後面的事情你們安排便是,我們先走了。”

說完便一陣風似的,只留下被他們衣襬擦碰到的窗戶在夜色中搖晃著,“吱呀”呻吟了兩聲,顯得十分無辜。

江翊看著窗戶愣怔片刻,什麼也沒說,端起莫庭晟拿回來的酒給自己倒了一杯。

莫庭晟等著跟他周旋,便一直關注著他的反應,見狀伸手去攔:“今夜還沒完,你不能喝。”

江翊悶不吭聲,捏著酒杯往回拽。

莫庭晟見動嘴沒用,便趁他反應過來之前搶過酒杯一飲而盡,同時另一手奪過酒壺,一股腦喝了個乾淨,一抹嘴:“說了不讓你喝就是不讓你喝。”

他這做派實在是無賴又幼稚,十分有江翊的風範。

可江翊只是抬眼看了他一眼,肩膀忽地便垮了,洩了氣。

“怎麼了?”莫庭晟見狀嚇了一跳,又覺得好笑道:“不就是瞞著你讓青霧幫我做了點事,至於這麼受打擊嗎?”

江翊不做聲,伸手抓住他的手腕。

莫庭晟的長相很具有欺騙性,光從外型來看,絕對想不到他是個常年練家子的,他的身形高挑,卻並不厚實,手腕和腳踝的關節在男人當中甚至屬於纖細的型別,江翊每次抓住他手腕的時候,都能毫不費力地將它全部包裹在掌心。

可就是這樣的一副身軀,卻勉力從廢墟中撐出一片淨土,到最後,成了無碑無牌的孤魂。

江翊摩挲著他手背上能夠輕易觸控到的經絡,好半天不說話。

莫庭晟意識到自己大概會錯意了,仔細想了想,便把凳子往他身邊拉近了一點,伸出另一隻手去抬他的下巴:“你怎麼了?是因為前面說的關於立牌的事嗎?”

江翊手上一頓。

莫庭晟見猜對了,抬手撓了撓後腦勺——他在說之前就已經料想到江翊會鑽牛角尖了,江家一脈單傳,江安守不曾同他說過這些事情也實屬正常,他乍然聽到,想必又會覺得連累了自己。

不過好在,莫庭晟方才一邊說正事,一邊也沒閒著,這會兒想好了託辭:“你不用多想的,你忘了我本來就是個無官無爵還年少暴斃的人嗎?這輩子早就註定入不了祖墳的。”

江翊終於抬眼看他。

莫庭晟便把臉湊上去,道:“倒是你,這輩子可就被我拖累了,你們江家列祖列宗會不會半夜來找我麻煩?”

他胡言亂語一通,江翊卻依然愁眉不展,鬧得莫庭晟有些無計可施,伸長了手臂攬到他頸後,湊上去親了一下:“你怎麼還哄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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