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顯然有所提防，抬手輕巧一擋，青霧只覺得手腕一麻，整條手臂便沒了力氣，他心裡一驚，單手撐地後翻拉開距離，同時另一隻手橫刀向前，做出防禦狀。
藉著鄰屋窗下透出的光，勉強能看到對方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看衣著，還是個大夫，狐疑問道：“什麼人？”
姚錦華朝他身後半藏在陰影裡的江翊看了一眼：“你到我醫館後院偷東西，倒來問我是什麼人？”
青霧腳下往一側挪了挪，擋住他的視線：“我本不想傷人，但你既然看到，那就對不住了。”說著以迅雷之勢逼向那人，卻不想還沒來得及近身，便覺得四肢驟然僵住，連同口鼻唇舌都一陣發麻。
姚錦華目光淡然看他一眼：“看來你同你家主子一樣，都是急脾氣。”
青霧就像個被頃刻凍僵的雕像，全身上下只有眼睛能轉動，便從中透出疑問。
姚錦華越過他上前，只低頭看了一眼江翊的狀態，便皺起眉嘆氣：“每次遇到他就沒好事......”
嘴上雖然這麼嫌棄著，卻還是伸手搭上他的腕脈。
“呃嗚......”青霧見他沒有惡意，又想到這人是個大夫，想讓他救人，卻發現口不能言，只好勉力發出聲音引起他的注意。
“別吵！”姚錦華被他試圖表達又不得章法的音節鬧得心煩，輕輕喝了一聲：“再吵把你毒啞。”
青霧這吃的虧都還沒消下去，一聽這話立即停下“追問”，焦急地盯著男人的側臉，心道：“這人怎麼一把脈就跟換了個人似的，到底誰脾氣不好......”
姚錦華聽不到他肚子裡的牢騷，沉著臉專心診脈，又動手翻了翻江翊的眼皮，在不甚明亮的夜色下面色深沉。
青霧動彈不得，斜著眼用眼角餘光捕捉到一點，便覺得心都跟著往下墜。
姚錦華診完脈起身，撣了撣蹲下身的時候衣襬上沾上的灰塵，走到青霧面前：“你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你，但我認識他，也認識莫昭，你願意相信我嗎？”
青霧想點頭，脖子卻僵得像根鐵棍，只好眨了眨眼，“啊”了一聲。
姚錦華頗覺有趣地打量著眼前的少年——這少年出手狠辣，招招都是直取要害的殺招，身上也隱隱約約透著血氣，顯然不是什麼善茬，可偏偏這一雙眼睛裡，竟還透著幾分清澈，讓人很難對他狠下心。
江翊他是不得不救，眼前這個少年他卻不是非救不可，多一個人，興許就是多一個麻煩。
但姚錦華就只是稍頓了一下，便從懷裡翻出一顆藥丸，塞進了青霧嘴裡。
青霧想都沒想就嚥了下去。
“不怕我再給你下毒？”姚錦華問道。
青霧只覺得渾身的經絡寸寸舒展開去，喉頭一涼，便能出聲了，清了清嗓子，道：“你願意救主人，就不是敵人。”
他這話說地篤定又直白，姚錦華一頓，難得露出些笑容，搖著頭道：“果然還是個孩子，這世上，可不是隻有敵人和朋友兩種人。”說著也不等青霧說話，就一指江翊：“背上他，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