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灣死了,死在他們這些與她有著至深仇怨的人眼前。
黑瞎子自那次後就沒再流淚,他看著吳邪他們悲痛欲絕,卻又覺得可笑。
他們有什麼資格在梁灣和梁舟淮的墓前痛哭流涕,又有什麼臉面去無盡自毀。
作為一個人盡周知的沒心沒肺的瘋子,黑瞎子十分輕易地得到了他們四個人的譴責。
第一年,黑瞎子龜縮在四合院裡,這座院子他沒辦法過戶,不,也是過戶了,過在了齊硯清這個名字之下。
他一如既往地養著牡丹、梔子和百合,雖然他養不活,但又固執到可怕。
院子裡有一間書屋,裡面堆積著很多很多的書,記錄著許多獻祭原因和結果,黑瞎子似乎是一個很執著的人。
但是第一年,他一無所獲。
第二年的開端是驚蟄,黑瞎子在這一天來看望梁灣,給她帶了一朵迎春花。
溫暖的春天似乎是很愜意,就連冰冷荒蕪的墓園都開始成為小動物們聚集的場所。
在那墓碑前,黑瞎子蹲下身看著那張溫柔笑著的彩色照片,總覺得她開始和他們開玩笑了。
世界這麼大,當初她就能活過來,現在依舊可以才對。
那個奇怪又過分讓黑瞎子恐懼的夢,讓他午夜夢迴之時不得不接受她離去的事實。
可惜,當初那兩年他就是這麼過來的。
相比於純粹的張起靈,黑瞎子才不會相信青銅門能被梁灣帶走是什麼好事。
還有那個可惡的世界意識,祂只會在意張起靈這個孩子,其他的人都是隨時可以利用或者碾死的螻蟻。
“梁大小姐,我想我很快就能找到你。”
第二年,黑瞎子和吳邪他們還有來往,一切都開始平靜下來,很顯然吳二叔又開始給兩個糟心侄子安排相親了。
謝雨辰和霍秀秀終究沒走到一起,尹楠風和張日山走到一起了,兩個都是狐狸,只是年齡不大對得上。
吳邪躲著吳二叔,和王月半他們回了雨村。
黑瞎子一如既往地薅著羊毛,張家藏書是想象不到得多。
他偶爾跟其他人打個電話,倒是沒去見面,頂多說著梁灣的事情。
只不過今年,他依舊一無所獲。
第三年的第一天,依舊是看望他的梁大小姐,帶著一朵迎春花。
今年的驚蟄有點冷,風還帶著沒有消散的寒冬,讓黑瞎子回到了兩年前。
“梁大小姐,很快了。”
第三年,黑瞎子和吳邪他們發生了一件大事,決裂。
吳邪他們放下了也釋然了,主要是他們這一路走來死去了太多的人,梁灣只是刻骨銘心也佔據了大部分的愧疚。
三年,他們連潘子都釋然,吳邪連三叔都放下了,還有什麼不能放下的。
張起靈的神色多了幾分茫然,不知道他們在說誰。
是了,第二年的時候張起靈就失憶了,忘記了梁灣的存在。
按理說黑瞎子見過太多生死離別,也見過太多無法挽留的死亡,他才是最先放下的才對。
可事實正相反,他是不允許任何人選擇釋然的人。
決裂由黑瞎子開展,他唯獨放過張起靈。
因為即便他忘記,他每年驚蟄,依舊記得每年給梁灣送上一枝梔子花。
那個獨屬於張起靈的筆記本上,寫著一句話:
春日祭梁灣,驚蟄贈梔子。
開得不是那麼鮮豔的迎春花被黑瞎子放在墓前,他眼裡深藏著偏執,
“梁大小姐,迎春花都不怎麼開了,明年送你梔子怎麼樣?”
第四年,黑瞎子看了很多書,沒有找到辦法。
吳邪他們也很久沒有見到他,闖進那四合院時是深夜,因為送餐的人說飯菜已經三天沒人動過。
他們幾個擔心,進去的時候在書房找到黑瞎子,他此時正在那凌亂的書堆裡悲泣。
沉默許久,他們還是退了出去。
這是黑瞎子的絕望,他當初在沙海中本想著會無聲無息死在一個墓裡,可梁灣讓他看見了希望。
能活著,誰想死呢?
可這是黑瞎子偏執成魔的開始。
第五年,他只是沉默地放下一朵梔子花就離開,忽視吳邪他們。
他們以往是驚蟄前一日祭拜,今年來有點可笑。
黑瞎子找到了一個墓,去了之後無功而返,又去了一趟雷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