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短暫的喘息根本不足以讓人從幾乎力竭恢復如常,鍾靈秀的動作終究還是慢了一些,力量也一時間無法掙脫對方的鉗制,意識到來不及的他當機立斷,放棄了抽回腿的想法,轉而向前倒去。
雖然王俊誠明顯已經有著同歸於盡的意圖,他的隊友們似乎也放棄了他,可以鍾靈秀對他們的瞭解,他們是肯定不會毫無顧忌地對隊友痛下殺手的。
不出所料,頭頂破空聲呼嘯而過,瞄準鍾靈秀上半身的銃槍炮彈與他擦肩而過,但手炮的子彈卻還是準確無誤地命中了他。
之前幾次變故都來得太過突然,太過超出正常人的認知,即使是能看見未來的張天奇也無法及時做出反應,而這次鍾靈秀的舉動並沒有那麼出人意料,張天奇輕而易舉地看穿了他的接下來的動作。
鍾靈秀遭受重擊,整個人倒著飛了出去,王俊誠也適時地鬆開手,朝著反方向翻滾,遠離了這個把他踢得兩眼發昏、一時間無法集中精神的人。
而鍾靈秀此刻的狀況更是不容樂觀,剛剛的那一槍已經將他所剩無幾的精神力崩得一乾二淨,飛出一段距離後重重地摔在地上,一動不動得彷彿已經失去了生命。
可在《冥卡世界》中,生命歸零的人都會化為白光,像現在這種情況一眼就能看出對方尚存一息。
張天奇就深知這一點,沒有麻痺大意,看了一眼快步來到王俊誠身旁的孔蒼寧,單手將手炮中的彈殼倒出,填上了一發新的。
作為一把便攜的大威力武器,這把手炮最大的缺點大概就是隻能單發,每開一槍就要換一次彈,而之前已經開過一槍的張天奇在後退時原本打算偷偷進行換彈,卻發現本應只剩彈殼的手炮中靜靜躺著一枚全新的彈藥,這讓他對鍾靈秀剛剛使用的冥卡效果有了一定猜測。
將腦中的想法放在一邊,張天奇重新把目光投向鍾靈秀,打算先讓他出局再說。
癱在地上的鐘靈秀正努力對抗著眩暈感,試著取回身體的控制權,這些天來多次被打得退出冥化的經驗讓他逐漸開始有些適應這種狀態,恢復所需的時間也越來越短。
只可惜,再短也無法做到在一時半會內重新爬起,更遑論躲開下一發子彈了。
‘難道要交代在這裡了嗎?’鍾靈秀混亂的腦中閃過一絲念頭,‘還是有些不甘心啊。’
說實話,這一波鍾靈秀已經做得很不錯了,在一打四的情況下還能幹掉一個,更重要的是,拖了足夠久的時間,讓隊友們可以趕到預定的範圍內。
看向地面的張天奇突然眼神一凝,看見躺在地上的鐘靈秀毫無徵兆地變成了一隻渾身上下包裹著火焰的類犬魔獸,正要轉頭衝他口吐火球。
‘這是?又換位了嗎?’變故來得如此之突然,即使是已經見過這能力一次的張天奇也難免無法立刻反應過來,而就是因為這一愣,他手上的動作也慢了下來。
“時,朝右滾一些。”耳機中傳來熟悉的、令人安心的聲音,鍾靈秀下意識地按照洛樞陽的指示行動,用盡全身好不容易積蓄起來的力量,朝遠離張天奇的方向翻滾。
又是一聲槍響,鍾靈秀側頭望去,模糊的視野中,一個硬幣大的彈孔在他的腦袋旁冒著煙,若非自己及時移動,可能這個彈孔就是開在他頭上了。
“沒事吧。”一隻白皙的手掌出現在鍾靈秀的視野中,讓他徹底放鬆了下來。
“呵,我能有什麼事?”鍾靈秀握住了白顏熙的手勉強坐起,“倒是你,怎麼幹掉個手無寸鐵的法師還花了這麼久?”
“好了,抓緊時間休息,準備下一步行動。”在房頂上騎著馬的洛樞陽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從揹包中掏出一瓶精神補劑丟了過去。
鍾靈秀正想伸手去接,卻發現腦中殘存的眩暈感干擾了自己的判斷,手還沒伸到一半那瓶子便已經來到眼前。
還好白顏熙眼疾手快,抬手於半空接下了飛來的藥水,沒讓瓶子砸在鍾靈秀臉上。
這讓手還伸著的鐘靈秀有頗為尷尬,愣了半響才放下手訕訕道:“我自己也接得住的啦。”
白顏熙微微一笑沒有在意,拔出瓶塞後將藥水湊到鍾靈秀嘴邊。
“不用唔!唔”鍾靈秀剛想拒絕,後續的話語便隨著藥水一同被灌入咽喉,因為觸發了使用藥劑這一行為,他根本無法做出其它動作,只能任由白顏熙擺佈。
清涼的感覺將腦中的迷霧一掃而空,鍾靈秀一瞬間彷彿來到了初冬的清晨,渾身上下的清涼感只讓人感到神清氣爽。
八秒鐘一晃而過,鍾靈秀終於恢復了對身體的控制,連忙將頭別開,乾咳了兩下道:“沒必要吧,我還沒有殘到這種程度。”
“那你快點些,我們好開始下一步行動了。”回答他的不是白顏熙,而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冒出來、正笑嘻嘻看著他的郝從心。
鍾靈秀本還想再說些什麼,但想了想還是正事要緊,從郝從心手裡接過自己的另一把刀後便翻身下了屋頂,找了個安全的地方休息起來,力求儘快度過無法冥化的疲軟期。
待鍾靈秀跑開,早已重新將目光投向遠處的洛樞陽開口說道:“開始吧,我們已經被發現了。”
張天奇沒去看一旁正消散成白光的魔獸,而是緊盯著自己的隊友們,腦中不斷思索任何破開眼前的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