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陸,垓下。
東陸共計四州之地,其二為東漢王朝所佔,以內海與另兩州相隔。
另二州戰亂多年,諸侯眾多,其中亦有一國,國號為漢。
因其於東陸以西,有別於東漢,又稱西漢。
諸侯之中,楚與漢為盛,連年交相攻伐,都有一統兩州之意。
直至楚漢訂下“鴻溝和議”,以鴻溝為界,劃分天下,二者才得以安生。
時年九月,西楚霸王項羽,率領二十萬楚軍繞南路,沿固陵方向的迂迴線路,向楚地撤軍。
漢王劉邦也欲西返,退回漢界。
大軍未退,張良陳平二人合諫,背盟開戰,趁楚軍疲軟返鄉之際,從後破之。
劉邦從二人之言,割利許以齊王韓信等,共擊項羽。
西楚霸王項羽大敗,被諸侯圍於垓下,史稱垓下之戰。
此時明月高懸,銀甲的青年獨立於山巔之上,用笙吹奏著一曲悽婉,有如蛟龍哭泣的悲歌。
若是有楚人在此,定會聽得出那是楚地鄉歌,並因之潸然淚下。
一曲過後,四面八方不約而同的奏響這悲歌,歌聲悽婉,伴著月色更是顯得孤寂非常。
銀甲的青年放下樂器,聽著耳畔傳來的悲歌,臉色上的神情也變得有些悲憫。
他向遠處的軍營望去,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齊王殿下,大勝在即,心中怎仍有憂慮?”
有人在他的身後問道。
齊王韓信搖了搖頭,露出一抹難以捉摸的笑。
“當初霸王視信黃口小兒,如今這黃口小兒,卻是將他逼進了死地,倒也是可笑。”
他的銀甲在月色照耀下更顯光亮,如同是白銀堆滿一般。
“得遇漢王青睞,信乃有如今之勢。”
韓信感慨了一聲。
“齊王之才,十倍於劉邦,劉邦因謝齊王,而非齊王謝劉邦。”
站在陰影處的男人聲音沙啞的說道,他的聲像是一條毒蛇,帶著蠱惑人心之味。
韓信緩緩的轉過身,對視那雙在黑暗中,依舊如同亮著火光的眼。
“大膽蒯通,你可知此言當死!”
“蒯通自然知道,但蒯通不怕死。”
他從陰影中走出,露出那張被陰影遮蓋住的臉。
那是一張好似被怨恨凝刻的臉,令人看一眼便會膽寒。
“蒯通怕的是齊王到死,也只是他人的一枚棋子!”
他咬牙而道。
話音未落,一杆寒槍便是直指蒯通喉間,銀槍鋒芒畢露,散發著死亡之意。
“你真不怕死?”
有風自山巔吹過,韓信的長髮被些許吹亂,眸中殺氣盡顯。
蒯通巍然不懼,向韓信深深行禮,跪伏在地。
“漢背盟擊楚,被楚圍城,齊王本可作壁上觀,盡得漁翁之利,屆時楚漢兩敗俱傷,天下諸侯,無不尊齊為首。”
“將軍感劉邦之恩,出兵解圍,又逼項羽於此,如今三軍皆有齊王一人號令,圍楚諸漢,天下莫敢不從!”
他空手抓住銀槍的槍頭,鮮血自其上流出,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
血滴無聲,卻震耳欲聾。
“齊王已錯失一次天賜良機,但幸以齊王之才,圍困項羽於此,而劉邦又正在軍營之中,執棋者具在此地,齊王若不甘心當一枚棋子,這便是唯一的機會!”
蒯通似乎絲毫感受不到被槍尖創傷的疼痛,任憑鮮血直流,依舊死死的看著韓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