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坐了很久的車,我也睡了很久,到達目的地時已經是第二天下午。那是一個小島,島上孤零零的立著一棟古老的建築物,我不以為然,跟著母親乘船來到島上,那棟建築只有兩層樓高,像極了中世紀的歐洲莊園,外牆上脫落的牆皮和長滿黴斑的牆角讓整棟房子看上去與周圍格格不入。
“禾子,你生病了,在這裡療養吧,這裡是我們家的莊園,裡面有私人醫生和管家還有傭人,他們會照顧你的一切,請放心,等你病好了,母親就來接你”
我沒有理會母親的話,只是盯著院子裡那棵高大的槐樹。因為我知道,她在撒謊。
我信任的母親也欺騙我。
我坦然接受她的假話,也很平靜的住進了這座莊園。裡面的傭人會恭敬地叫我小姐,但是誰又願意伺候一個病人呢,他們不過使用外表的友善來掩蓋他們內心的厭惡罷了,在這所房子裡唯一對我上心的只有管家和醫生。
醫生每天會對我進行檢查,確認我是否還活著,他給了我一盒白色的糖,叮囑我每天吃一個,按他的說法呢,就是吃糖會變開心,我覺得很好笑,在先前醫生給我下的診斷書,儘管母親沒有告訴我我究竟得了什麼病,但我很清楚。
我是一個精神病患者。
那所謂的糖不過就是治療的藥物,醫生每天會盯著我吃下去,可等到他離開 ,我又會馬上用紙把藥包住丟進垃圾桶。從我搬進老宅開始 ,他每天會來看我吃藥,但我一次都沒吃下去,這對我的身體沒有其他的影響,我也不覺得有哪裡不舒服。
來到這裡的第二週,我發現這裡不只有我一個人,我在院子裡溜達著,順便看看花草,沒想到在涼亭裡見到了一個男人,他長著和我一模一樣的臉,但比我高。起初我認為他也是這個莊園裡的一個傭人,
“你是誰?”
“你猜猜?”
“你也生病了嗎?之前怎麼從來沒見過你?”
“不知道哦”
我盯著他看了一會,他終於又開口了,
“詢問別人名字之前要先說出自已的名字才算禮貌噢。”
“我叫稻桓禾子,請多多指教”
他看著我笑了笑,他總會給我一種很溫柔的感覺,似乎跟他待在一起,所有的緊張全都消失不見了。
“我叫稻桓八木,請多多指教,禾子妹妹。”
原來是我的哥哥,我沒有多想,既然他跟我擁有同樣的姓氏,那應該就是我們家的人沒錯,我們已起回到了房子裡,我來到餐廳,傭人已經把飯菜擺在桌子上,我仔細觀察了一會,
“怎麼少了一份餐具?”
傭人愣在原地,或許是因為這是我來到莊園第一次跟下人說話,但過了幾秒,她便回答了我的問題。
“是六份餐具沒錯啊,怎麼會少了一份呢?”
“可明明有七個人。”
傭人聽完我的話臉上的驚訝更加明顯了,她沒有說別的,只是繼續端著飯菜。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心中有些不滿,但我馬上又想到了什麼,離開了餐廳,我拉著哥哥的手回到房間。
“她們總是這樣,對自已主子的要求從不理會”
我平淡的對他說著,我認為他也不受傭人們待見,所以才會有今天這種情況,我從廚房拿了點三彩糰子,回到房間分給哥哥。
日子一天天的過,該吃的藥我依舊沒有吃,直到有一天 ,我不吃藥的事情被醫生髮現了。那一次我像往常一樣將藥片丟進垃圾桶,做完這一切我才發覺門縫裡有一道視線。他開始每天逼我吃藥,出於無奈,我吞下了藥片,我消沉了好幾天,沒有任何食慾,體重暴跌,我已經很久沒有看見哥哥了,他是不是病情加重了?我時常這麼想著。
直到後來的某一個凌晨,我趴在陽臺上看著院子裡的毛地黃,一個令我十分恐懼的東西再一次闖進我的視線——那隻微笑狐狸,它從我的眼前跑過,我看著那個輪廓慢慢移動,我顫抖著抓起床頭的玻璃杯,徑直砸向地面。
子碎了。
我不顧一切抓起地上的碎片,那隻狐狸突然出現在陽臺的欄杆上,就那麼靜靜的坐著,它在對我微笑。我顫顫巍巍舉起手將碎片向恐懼源頭刺去,在破碎的尖端離它還有五厘米的時候,我停住了。
哥哥站在我面前,他靠著欄杆,回頭看我,
“來看日出嗎,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