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章像是被首輔嚇到了,白著小臉說。
“首輔大人,本宮只想做件好事。崔姐姐花了多少年心思,京中誰人不知?我也只是想盡力幫忙而已。你兇什麼兇?”
說完,撇了撇嘴角,眼淚便撲簌簌地往下掉。
首輔一驚,長公主何時如此膽小了?
竟被他一句話說哭?
他冷冷地說,“長公主莫再做戲了!此女是真是假,你會不知?分明是以假亂真,想搞得咱們夫妻不睦、闔府不寧。”
聽了他的話,建章也不再裝了。
她站起身,斂去所有笑意,一字一頓地說。
“為什麼?首輔還有臉問我為什麼?
為了你寵妾滅妻,知道妾侍害了自已的女兒,卻因為她討你歡心,便輕易地放過她,甚至明知道女兒的下落,依然任憑其飄零。
你不配為人夫,不配為人父,不配生活得平安、順邃。
你——不——配!”
建章的冷酷的聲音像是天籟,湧入所有人的耳中。
人人振聾發聵。
天隆滿眼含情地看著她。
她的小姑娘就是心善,見不得人間疾苦。
首輔被震得臉色慘白,微微張了張嘴,所有的聲音堵在了喉間,發不出一個字。
他能說什麼呢?
面對建章的指責,他連分辯的勇氣都沒有。
他頹然地看向崔氏。
後者毫無表情地看著他,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他的心剎那間沉到谷底。
完了,一切都完了!
“我的女兒在哪兒?”
崔氏咬牙切齒地問。
她打算給他最後一次機會,畢竟他們之間還有三個兒子。
首輔一激靈。
惠太妃三個字剛剛想衝口而出,卻又生生被他嚥了回去。
不能說!
如果告訴夫人,惠太妃是他們的女兒。
那女兒這麼多年受的苦就瞞不住了。
柳姨娘母女倆,更是保不住了。
已經讓一個女兒吃苦了,無論如何也要保住另一個女兒。
他沙啞著嗓音,答非所問,“夫人,我和你一樣,無時無刻不牽掛著小四!我,我,只有這一個女兒啊。”
崔氏平靜無波地看著他。
平靜地讓他不安。
她輕輕一笑,“不,老爺,你不止這一個女兒。”
說完,她便向著天隆深深一跪。
“陛下,臣妾請求,將庶女金玉蘭從族譜上劃去,她如今已是奴身,不配成為我金家的女兒。”
天隆毫不遲疑地點頭,“合該如此!首輔不會怪朕多管閒事吧?”
首輔如遭重擊!
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看著崔氏。
她歷來大氣,怎麼如今變了?
可他怎麼敢反駁陛下的話?
慘然看向夫人。
萬般羞惱,卻無可奈何。
“夫人,如果這是你要的,為夫自當滿足。”
畢竟,自已欠她們母女良多。
這話說得多委屈?
好像他是被逼無奈的?
他立刻躬身一禮,“謹遵御令!”
最終,首輔還是開了祠堂,在天隆的見證下,將原本記在夫人名下的庶出女兒金玉蘭,從族譜上劃去。
一邊劃,一邊疼得他的心一顫。
柳姨娘躺在架子床上,身上的疼痛還未散去,心上又捱了一刀。
自已如珠似寶般養大的女兒,竟然被家族除名?
她強撐著病體,想去找首輔要個說法。
下人趕緊攔住她。
“姨娘,去不得,去不得啊,五姑姐夫家出事,已是奴籍,從族譜上除名,是陛下的御令啊!”
柳姨娘慘叫一聲,倒在床榻上不省人事。
事後,天隆帶著一眾人離開首輔府。
同時離開的還有那個骨瘦嶙峋的假女。
回程的馬車上,連容塞給她一個荷包。
“辛苦你了,這是五十兩銀,拿著去好好過日子吧。”
女子接過荷包,恭敬地行了禮,深深地端視了建章一眼,這才匆匆離開。
建章看著她的背影,輕嘆一聲。
收回視線,她不由得回想整件事。
沒錯!
此事首輔夫人亦是共謀。
千秋節後,崔氏悄悄同太皇太后聯絡,請求幫助。
建章便使出一計,找人假冒她的親女,引首輔上鉤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