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獨一個人始終沉默不語。
上將軍李延一聲不響,冷著臉看著眼前的一切。
他是霍氏的表兄。
如若霍氏不進宮,便是要嫁予他的。
至於京中流傳的霍氏有野男人,他根本不信。
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
在他心目中,霍氏始終是那個嬌羞地站在杏花樹下,含情脈脈地喚他“表兄”的溫柔女子。
他甚至遷怒齊王。
認為是他愚蠢,遭人利用,合起夥來欺辱自已的母妃。
所以,齊王離京,他連問都不問。
他一直駐守邊關,這次回來是邊疆換防,他回京述職。
雖說祈國的兵力大部分掌在汝南王手中,但他的實力也不弱。
在祈國,除了汝南王,就數他最會打仗。
自然極為傲氣。
眼見即將蓋棺定論,他鎮定地跨出一步,抱拳一禮,高聲說道,“陛下,臣有疑議。”
話音剛落,整個朝堂唰地安靜下來。
所有的目光注視在他的身上。
他絲毫不慌張,淡然地立在堂上。
天隆雙目微眯,問道,“上將軍不妨說說你的想法。”
“慎王是否謀逆,我們無從判斷,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他振振有詞。
天隆驀然一笑,“上將軍是指責朕顛倒黑白?”
李延傲然一笑,“臣不敢,但慎王已薨,無法為自已辯解!若慎王還在,定然會為自已喊冤!
臣,不忍其受冤,故而代他喊冤。”
“如此,上將軍認為是朕冤枉了慎王?”
李延口中說“不敢”,而那傲然的表情擺明了就是不信。
“上將軍膽兒真肥!”
“槍桿子裡出強漢,誰叫他是上將軍呢?”
“將軍也不能顛倒黑白吧,陛下何必冤枉慎王呢?”
“陛下,此事還須請出人證、物證,讓證據說話,證明慎王的確謀逆了。否則,陛下難免被人非議,說您是昏君。”
“大膽!”首輔橫跨一步,豎著眉毛大聲呵斥。
“李延,別以為自已有槍桿子撐腰,便覺得什麼都能說。休得口出狂言!”
李延不屑地瞥了眼首輔。
“首輔大人,槍桿子如果不重要,那您老人家何故在我剛回京時,便設下宴席,同我把酒言歡?”
首輔一聽這話,氣血上湧,一陣昏眩感瞬間席捲全身。
他白著臉倒退兩步,顫聲道,“你,你,休得張狂!”
李延回身,掃視四下文武百官。
“你們中的大部分人,都宴請過李某。怎麼,此刻都想同我保持距離了嗎?”
說完,他向著陛下行了標準的軍禮。
“陛下,您的文武百官心口不一啊,明明心裡都想拉攏微臣,表面還要與我保持距離。
陛下,請您明察秋毫,去偽存真,莫聽信了小人的話,誤會自已的親兄弟。”
一番話說得慷慨激昂,不知道的,以為他即將出徵,在軍旗下盟誓。
“你是在教朕為君之道?”
天隆表情淡定的反問。
李延一愣。
天隆的反應遠超乎他的想象。
他微微皺了皺眉,心中打起了鼓。
天隆不等他回話,直接說,“你要人證、物證?”
“是!”李延見天隆妥協,雙眉一挑。
“你可願與朕打賭?”
眾臣一怔。
怎麼陛下也學代國公主的樣,與臣子打起賭來?
李延聽說了次輔的事。
但他不以為然。
次輔太過愚蠢,才會著了道。
天隆笑笑,“上將軍認為朕顛倒黑白,要朕拿出證據自證清白。
那上將軍是否敢與朕一賭?
若你輸了,交還兵符。
若朕輸了,讓出帝位。
你,敢是不敢?”
此言一出,朝堂譁然。
天哪,這注太大了。
次輔的全副身家,同這一注比起來,當真是小巫見大巫,完全不夠看啊。
賭注從金銀,變成了兵權與皇位。
這,也太誇張了吧。
首輔當即規勸,“陛下,皇權豈是兒戲?怎可當成賭注?”
“無妨!朕既然敢這麼賭,自然是胸有成竹的。上將軍,敢是不敢?”
天隆毫無波瀾地問。
李延大驚。
臉色微微有些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