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成績公佈在教室後黑板上的公告欄。
徐冬從上往下找。
沈熠的名字位居榜首。
她哥哥排第五。
自已進了班級前二十名。
這是一個讓她意想不到的名次,她之前在四中六班裡經常是排三十名開外。
徐冬跟玻璃上蒙了層灰般的心情略微好了一點。
返校第一天不用上早讀,她來得早,班裡零零散散幾個人在討論成績。
徐冬坐到座位上,開啟手機看。
沈熠那天回去以後發的訊息,她一直沒有回。
發來的都是日常中的事情。
有她在老街親手做的陶瓷杯燒好了寄到他手上,拍了照片給她看說謝謝,笑她顏色塗的太深,燒出來變了個樣,不過杯子還是可愛的;
有他遛狗拍影片,罐頭看見另一隻小柯基走不動道,拽都拽不走,問了對方主人才知道那是一隻柯基妹妹;
還有他陪姑奶奶去醫院檢查遇見了掛號的楊恆,掛的還是男科,楊恆被發現,當場抱頭鼠竄……
他每次發來新的分享,徐冬都會看。
瑣碎無聊的小事,在他的形容下,也會變得歡樂有趣。
沈熠在用他的方式給她一些安慰。
可她卻怎麼也開心不起來。
徐冬又翻了一遍沈熠發的訊息,關掉手機,趴進自已的臂彎中,側著腦袋看她身邊屬於沈熠的空位和窗外。
南方五月份的天氣多變,立夏剛過,天氣預報連著未來一週都是雨天。
窗外的烏雲布了滿天,壓在對面的教學樓上方,彷彿只要她一個不注意的眨眼,烏雲就能化成恐怖的怪物張開血盆大口吞噬萬物。
枝葉在欲來的暴雨中飄蕩,搖搖欲墜。
她好過一點的平靜日子,也變得岌岌可危。
比原來的愈加難過,就好比得到過再失去的痛會更難平復。
徐冬還沒有失去,就先被埋了一顆定時炸彈,不知道什麼時候爆炸,沒有確切的時間。
她擔驚受怕,活在極有可能下一秒就會被炸傷的恐懼裡。
熱燙的淚從眼角掉出來,滑過鼻樑,跟另一隻眼的淚一起順著眼尾流進發絲裡變成涼意在頭皮間停留住。
徐冬任由眼淚流淌。
聽到身後有拉開凳子的動靜。
她用外套袖子胡亂的擦眼淚。
聞到了檸檬青柑香氣混著雨的潮溼泥土氣。
徐冬抬起眼看他。
沈熠髮絲上沾了點點的微小雨珠,如同是散落的星光淋出來的。他的頭髮長了些,額前的碎髮蓋住眉毛。
“徐鼕鼕,你很忙?”他坐下來,一如既往地散漫,“忙得都沒空理我。”
後半句的聲腔裡帶了點不易覺察的委屈。
徐冬只露出上半張臉,杏眼前是窗戶外的朦朧。她咬住唇,片刻後才出聲:“你騙人,雨季明明沒過,梅雨季就要來了。”
沈熠面對她有些突然的怪罪,嘴角略揚了揚:“這哪能混為一談?驚蟄雨季是春天。夏季多雨,梅雨季是梅雨季。”
“都是雨季,一樣的。”
“你能說天氣預報準嗎?”
他從桌子裡拿出一包抽紙,放到她手邊,看她不接,像在思考他的話。
沈熠抽了張紙巾出來,極有耐力的掰開她用臉壓著的胳膊。緊接著,不算溫柔的把紙巾往她眼下一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