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澤沒有說話,但看神情,姜禾也知道自已將他說服了。
這裡面的水很深,他們都壓著聲音,以防被旁人聽去,半晌後姜澤嘆氣:“我還是想的不夠多。”
姜禾歪歪腦袋:“哥哥只是看不透帝王心。”
慶豐帝寵他們倆嗎?當然寵。
可他是皇帝,當子女的事情與自已的利益相悖時,他毫不猶豫會選擇自已。
人之常情,可以理解,但他們不能全盤接受,就要反擊。
皇帝的寵愛,本來就是這世上最靠不住的東西。
“對了,新大理寺卿的人選定下來了嗎?”
看姜澤低落的樣子,姜禾有點於心不忍,到底是自已的皇兄,別太苛責了,乾脆換個話題轉移心緒。
姜澤:“定下來了,是原刑部侍郎邱庭昌大人。”
姜禾笑而不語。
這人她清楚啊,沈靖川手底下的人,不過平時明面上與沈家沒什麼聯絡,都是秘密往來。
不錯。
姜澤見妹妹笑得深沉,有點摸不著頭腦:“其中……有淵源?”
姜禾淡定搖頭,轉而問:“皇兄最近有沒有往府中帶什麼奇怪的人?”
姜澤連連搖頭:“絕對沒有!”
被母后訓了一通,妹妹又接連幾次說了那些話,姜澤腦子早就轉過彎來了,這個檔口,他都在老老實實做自已手上事,旁的能交給下面的人做就交出去,也絕不把人往府中帶。
“其實遇上了也無妨,不過書房中的東西,皇兄還是時時看看,以防被人調換了。”
姜澤府中沒什麼機密,防得不嚴實,才被人逮到機會這麼擺了一道。
這條路走不通,一定會有人換條路,始終都要把所謂的證據塞進去。
姜禾有個有趣的想法,準備等祖父回來後好好一起探討探討。
姜澤會意,深沉地朝妹妹點頭:“我知道了。”
難得一聚,姜禾留在姜澤府中用了午飯,兄妹二人相談甚歡。
下午姜澤要處理公務,姜禾不便繼續打擾,便上車打道回府,不過行至一半,就聽到外面傳來馬兒嘶鳴,噠噠噠的馬蹄聲和人群躲避的慌亂聲混成一片。
其間夾雜著一道少年聲音——
“快快快、快讓開!這馬失控了!”
聲音急促又倉皇。
失控的馬兒衝著馬車這邊來,轉瞬之間連夕就從邊上竄了出去,她力氣大,飛身而起勒住韁繩,終於將馬兒在撞到馬車前給攔了下來。
姜禾撩開簾子去看,她望著街道上的場景,開口問:“發生什麼事了?”
因為馬兒闖出的這番禍事,人群四散開來,這會街道上就剩寥寥幾人和愣愣站在街道中央的布衣少年,連夕抽出腰間的鞭子,給了那不聽話的馬一鞭子。
不管是馬車,還是馬車上坐著的少女,一看都華貴不凡,少年慌張地埋下腦袋,解釋:“剛才我在給師父整理行囊的時候,不小心打翻了一瓶藥粉,那藥中有令馬兒發狂的草藥碎末,所以才……對不起對不起、不小心衝撞貴人了。”
看得出,他實在緊張,說話的時候有點顛三倒四的,也不太敢抬頭看人,膽子挺小。
姜禾捕捉到他話中的資訊,忽然眸一眯,想起了些遙遠的東西。
迎著少年惴惴不安的視線,姜禾驀然笑了:“既然你知道衝撞了我,那就跟著我的護衛走吧,我們談談賠償的事情。”
說著,姜禾遞給連夕個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