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澤點頭。
他們說話間,還有後面來的大臣進來,姜禾隨意掃了眼,都是和記憶中大差不差的樣子,只是現在看著印象就不太同了,她知道那些人心中的陰私,人模狗樣的東西,可不少。
姜禾不動聲色地勾了下唇,警惕的直覺卻讓她背後微微發毛,抬眼之時,兀然發現對面有人的盯著她。
前世她未曾來這宮宴,自然不知沈靖川就坐在自已對面,老攝政王已逝,等到喪期一滿他便可繼承父親的爵位,因為此時在官場中還未嶄露頭角,所以沒有太親近的朝臣。
他就那麼靜靜地坐在位置上,手上拿著空酒杯漫不經心把玩著,狹長鳳眸微微彎著,望過來的眼神卻暗藏幽邃,毫不掩飾對她的好奇。
姜禾睫毛顫了下,思索片刻,忽然抬起酒杯,遙遙朝他示意了下,隨後抿了一口杯中酒。
對面的男人似乎愣了下,不過大概是為了禮貌,也回敬了她一杯,視線總算是收斂了些。
阮姑姑是宮中老人了,見慣了宮中勾心鬥角,早就學會了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自然也將小公主的這番行為看在眼中,不解地湊近她耳邊低語。
“殿下可是對那沈家世子感興趣?”
姜禾如今剛及笄,正是情竇初開的時候,宋皇后平時也在為她物色駙馬人選,但一切還是要以小公主的意願為重。
“有點。”姜禾抬手抹了下唇,眸光微亮,“但不是姑姑想的那樣,我只是在思考,該怎麼……拉攏他。”
她和沈靖川……
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的。
“殿下怎在想這些?”阮姑姑驚詫,她不動聲色地看了姜澤一眼,露出些擔憂來,“娘娘說……”
“我心中有數,姑姑不必多說了。”
姜禾抬手,頭一次這麼強硬地打斷了阮姑姑的話,她溫和而果決:“這件事情也不要告訴母后。”
阮姑姑嘆了口氣。
好在這時候跟在皇帝身邊的太監出來了,高呼一聲:“陛下駕到——”
於是場面霎時安靜下來,眾人都起身看著帝后入場,然後齊聲:“陛下萬歲,皇后娘娘千歲!”
慶豐帝年逾五十,看著精神頭不太好,尤其是在端方明豔的宋皇后身邊,不過當然沒人敢說出來,頂多也就在心中嘀咕兩句。
這可是名義上的慶功宴,不管此刻慶豐帝心中是怎麼想的,仍要裝裝面子,朗聲大笑:“眾愛卿請起。今日為了慶祝宋老將軍歸來,朕特此設宴,大家不必拘束,來福,將聖旨拿來!”
來福就是慶豐帝身邊的大太監,他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聖旨,洋洋灑灑唸了一大堆,基本都在如何讚揚,落到實處的賞賜基本上是錢財,至少對比宋家的功績來說,是不相匹配的。
殿中自然有人覺到,不過宋老將軍面無異色,榮辱不驚地接了旨:“謝過陛下。”
姜禾心尖泛起了涼意,功高震主,是每一個皇帝都忌憚的,包括後來的她自已,所以陰謀其實從一開始就已經展露端倪,宋老將軍大概也有所察覺。
否則舅舅的孩子也不能提前被送出去。
慶豐帝裝模作樣地和宋老將軍寒暄了幾句,這才宣佈開宴。
一時之間,觥籌交錯,舞女曼歌,整個殿中都是歡愉的氛圍,看上去一片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