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能行嗎?那倆姑娘她們都不來啊。人家躲著那個鬼還來不及呢,咱們這……”老黃跟在混混和削腎客身後,一臉地猶豫。
蔣海偉和劉餘民鼓動了試鏡女和另一個女孩許久。兩人都無動於衷,直到兩個姑娘受不了他們,自行離開後,兩人們才決定只帶著老黃出發,期間耽擱了不少時間。
“呵,老子叫她們是抬舉她們,她們不來那是她們不識抬舉!”混混啐了一口:“老黃你怕的話就站在後面,可別把手上的磚摔壞了,我們還等著你用它蓋碉堡呢!哈哈哈哈……”
“哈哈……”老黃陪笑著。
老黃叫做黃作福,是個普通的進城務工人員。前段時間在工地受了腰傷被勸退,女兒的學費又吃緊,他中年喪偶,家裡全靠他一個人撐著。無奈出來找活的他偶然撿到了寫著“空有房地產專案建築工地”的傳單,成為了一名恐遊玩家。
他的新手道具是一塊板磚,不是那種改良的空心磚,而是實心的紅磚。在以前那會兒經常有人拿著當武器參與鬥毆,近來倒是不太常見。
他可以用積分兌換的東西……是水泥。
老黃已經看出來了。他無論是在現實裡還是在這裡,都活不下去。
活不下去就只能鋌而走險,這也是老黃跟在他們身後的原因,平常老黃可是最看不過他們這種二流子的。
“看,到了。812。我記得好像是——2床,對。你看,她坐在那呢。”
說是八樓,其實來到八樓之後要步行上一段樓梯才能到達這裡。所以理論上來說這些特殊病房所在的位置應該是九樓。但是由於電梯不連通而且房間號也是以八開頭,所以這裡一直被當做八樓的一部分。據說這裡是那些有錢人住的地方。偶爾一些需要會診的疑難雜症病人也會住在這。這地方為了那些有錢人的隱私問題都設計得很隱蔽,沒有熟人帶路是找不到的。
蔣海偉順著帶小窗的門朝裡指,果不其然有一個看向窗外坐在床上的背影。這個女人看起來很賢惠的樣子,頭髮在腦後簡單地束著。
梁海偉抓住門把手想進去,卻被老黃一把拉住了:“哎,你還沒說你姑什麼病呢。還有,她真能認識你?”
“……不是,說這些幹嘛?這不就和走後門一樣嗎!進去我把你倆介紹給我姑認識,然後咱們出來找個地方待著等天亮就完了……”
蔣海偉掙了掙,但老黃的手勁很大。
他回頭:“老黃,你什麼意思啊?”
老黃衝他堅定地搖了搖頭。
“……行,算老子欠你的。沒見過求人辦事還這麼硬氣的。要不是看你可憐我才懶得管你。下次再有什麼便利,我繞著你走還不行嗎?”
蔣海偉認命似的道:“我也不知道她得了什麼病,當時聽說也不太嚴重。中間治好了還回家了。後來又復發了才回了醫院。然後她就在醫院自殺了。聽說她因為這病找婆家都黃了好幾個了。我當時跟著我爹來看過她好幾次,我一說她肯定記得我。這回放心了吧!”
老黃沉默,但是撒開了手。
“這就對了!行了老黃,別惦記你那什麼學費了。我跟李有澤打聽過了,出了遊戲有個叫做空有世界的地方,那地方好,要是我朝我姑要點什麼能帶出去的道具去那賣……你還用犯愁那點小錢?嘖嘖,到時候我就在那開個招待所,你來玩免費!咱幾個也好好樂呵樂呵……行了別哭喪著臉了!進去給我姑說點好話,知道不?”
老黃勉強點了點頭。
目送著兩人走了進去。
他就站在門口。
總感覺不靠譜。
“姑!你看誰來看你了?”
女人回過頭。
她的背影依然立在那裡。
只有頭顱機械地旋轉了過來。
老黃用手捂住自己的嘴,遏制住了那一聲乾啞的尖叫。
那張佈滿黴斑的,已經潰爛的臉的主人……真的能和他們交流嗎?
“對,是我,大偉啊!”
蔣海偉像是完全沒有任何異樣似的和他的“姑姑”聊著天。
蔣雪琴的眼珠像是要掉下來一樣旋轉著,然後,精準地對上了黃作福的眼睛。
黃作福嚇得渾身一顫。
“他?哦,他是……我爸給你介紹的物件!哈哈哈開玩笑。他是我打工時候認識的大哥,一把年紀了為了他閨女的學費還拼命呢!啊?他老婆幾年前就病死了……可不是!”
那兩隻可怖的眼球蠕動著移開了視線。
“啥?嫌棄你帶個孩子?怎麼可能!他自己也有閨女啊……哎……不對啊,我記得姑你沒有孩子啊……”
他到底在和誰說話!
黃作福十分肯定,那個怪物根本就沒有發出過任何聲音!
一直默默聽著的削腎客突然轉過身,看向黃作福。
這傻子,終於發現不對了嗎?
黃作福剛想和劉餘民使眼色,可誰知劉餘民的視線越過了黃作福,就好像他根本不存在一樣。
“這不在這呢嗎。”他指著黃作福說道。
話音剛落,黃作福發現自己視線中突然多出一條模糊的粉紅色的繩子,只要再晚一秒……可能就要刺穿他的眼球!
黃作福嚇得坐倒過去,和地板碰撞出巨大的響聲,他看到了那東西的主人,一個臉色青紫的,彷彿是被人被掐死了的小女孩。
那粉紅色的繩子是從女孩的衣服裡鑽出來的,此時正揮舞著回到了女孩身旁……
那是臍帶!他見過自己女兒出生時候的樣子,所以能認出來。
“呀,堂妹!我是你堂哥啊!——哎!真乖!”
“你堂妹長得真可愛啊!”“是吧?也不看看是誰堂妹……”
“……”
他們似乎都忘記了黃作福的存在。
黃作福支撐著上身的胳膊顫抖著,他嚥了口口水,然後連滾帶爬地離開了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