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鈞吶!”秦大人這時捻著長鬚低聲問道:“今晚的四方會晤,你可是從王秀荷那得知些有用的內情?”
柳大鈞的思緒被拉了回來,他一聲冷哼,厚實粗糙的大手緊緊地按著木欄杆:“那姓王的惡婆娘不僅口風甚嚴且還陰損得很,誰曉得唐世勳這頓火鍋究竟是想做甚?”
秦大人一聲輕嘆,神色愈發擔憂:“哎!宴無好宴吶!今晚你去赴宴還需多加小心才是。”
柳大鈞微微頷首,眉宇間滿是凝重之色。
在今日中午時,王秀荷派人給他送來了高溪市北碼頭的捷報,且那人還告訴他,王夫人請他今晚去文星街的千金馬骨湯館陪唐世勳吃頓火鍋,當時柳大鈞的腦子裡就蹦出了‘宴無好宴’這四個字。
在半個時辰前,當王秀荷經過大西門去往城外準備迎接唐世勳時,柳大鈞親自去找她問及今晚的宴會之事。
但王秀荷只告訴他這頓火鍋宴只有五個人,即唐世勳、王秀荷與柳大鈞,還有一位東安城的貴客與一位全州城的貴客,除此以外王秀荷再未透露任何其他的訊息。
這無疑讓柳大鈞與秦大人和秦三等人皆甚是費解,東安城與全州城來的貴客?為何他們不曉得有哪位貴客來到了零陵城?
於是柳大鈞讓秦三派人去千金馬骨湯館訂上幾桌,以便於讓他們的人都去那兒露個臉,誰知適才秦三的僕人來報,千金馬骨湯館今晚已無任何空位。
秦三可是那馬骨湯館最大的股東,館內的夥計下人等近半都是他的人,於是他問僕人,都有誰去訂了位子?
僕人答道,二樓的‘松、竹、梅’三間包廂都已被王秀荷夫人給訂去,一樓大堂則被知縣齊大堅、府學宮的副學正趙豐公子、零陵商會的十三姑和崔員外等人給包了場。
柳大鈞之所以說王秀荷陰損也是因為這個緣故,他敢肯定唐世勳今晚設宴絕非臨時起意,而王秀荷那惡婆娘定然早已知曉,但偏偏在今日中午才告訴他此事,這還不夠陰損?
當然,柳大鈞也明白王秀荷為何要如此,因千金馬骨湯館地處城中心最為繁華的文星街,湯館一樓只有十餘張桌子,二樓更是隻有三個包廂而已,唐世勳時隔兩個月之後回到零陵城,與他親近的那些個政商各界之人誰不想著在湯館裡訂上一桌,以便於在唐世勳面前露個臉?
秦大人這時壓低聲線道:“大鈞,適才老夫聽馬向禮的侄兒馬五福說,全州城的黃員外昨日傍晚時乘馬車進入城內,且今日上午連軍債事務所都沒去,一直待在十三姑的瀟湘客棧裡邊,還有東安城的文秀才,他昨日就離開零陵城,但直到此刻都還未回來。”
柳大鈞聽罷眼皮子突地一跳:“姐夫,您的意思是?”
秦大人捻鬚不語,他也只是有些猜測而已,但他哪曉得究竟是哪兩位貴客要來與唐世勳吃火鍋?
這時,城樓之下的大西門出現一陣騷動,而大西門外的浮橋之上,來來往往的百姓們紛紛避往兩旁,中間留出了一長條的空地。
緊接著,極富節奏感的‘噠、噠’踏步聲響起,一個魁梧的黑衣大漢率先走出了大西門,在他身後是四人一排齊步前進的黑衣漢子們。
只見他們皆神情莊重地手持長槍,橫排豎列乃至邁步皆整齊劃一,足足有三百排黑衣人走出了大西門,這可就是一千二百人。
當他們一路踏步走過大西門的浮橋之後,越過那等待唐世勳一行凱旋歸來的近萬百姓,整齊地站立於九百餘步兵左營的將士們身後。
大西門內外的百姓和望樓之上的各界精英們紛紛交頭接耳,府通判馬向禮冷笑道:“哼!這幫難民可是威風得很吶!”
一個柳家軍的把總則酸溜溜地譏諷道:“不過是些從未上過戰場的新兵蛋子而已,怎好意思立個朱雀營的營頭?”
頓時,望樓上的眾人便就這新成立的朱雀營展開了各種議論。
就他們所知,在三月初十那日有十個獨臂漢子來到了零陵城,他們乃是唐家軍原後備營的傷兵,而今他們則隸屬唐家軍的‘民兵聯盟’。